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以张子墨的小木屋为临时据点，在寂灭山谷的外围区域展开了细致的搜索。
他们确实遭遇了不少变异的野兽。
狂躁的野猪、速度奇快的山猫、甚至还有能喷吐腐蚀性粘液的巨型蜥蜴。
但凭借左航强悍的近身格斗和张子墨精准的远程弓箭支援，这些威胁都被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戚许全程没有出手。
一方面，左航和张子墨坚持让她保存体力，安心养伤。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需要时间恢复。
令人惊讶的是，她肩膀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张子墨第一次看到戚许拆开绷带后，伤口已经结痂收口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咋舌。
张子墨-20“我的天…你这恢复能力…还是正常人吗？”
戚许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
或许，这与穆祉丞注射到她体内的特殊药剂有关。
几天后，当他们再次站在寂灭山谷那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入口前时，三人都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食物、清水、药品、武器，一应俱全。
山谷的阴风呼啸着吹出，带着浓郁的腐烂气味。
戚许看着前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率先探路的张子墨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戚许“把我们带到入口，你就可以回去了。”
戚许“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张子墨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轻松的表情凝固了，有些错愕地看着戚许，又看了看旁边神色同样凝重的左航，意识到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张子墨-20“说什么傻话呢？”
张子墨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闷的气氛，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张子墨-20“没有我这个活地图带路，你们进了这迷宫一样的山谷，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不是去送死吗？”
戚许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
戚许“你没有必要跟着我们进去冒险。”
戚许“这浑水，你不必趟。”
左航也上前一步，目光坦诚地看着张子墨，声音低沉而郑重。
左航“这几天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和收留。”
左航“但山谷里面的情况未知，危险程度远超外围，很可能有去无回。”
左航“我们不想连累你。”
张子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落和受伤。
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神复杂，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和难以掩饰的孤独。
张子墨-20“连累？呵…我还有什么好被连累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张子墨-20“那天…系统把我拉进游戏里的时候，爷爷突然发病…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张子墨-20“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强行忍住，继续道。
张子墨-20“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
张子墨-20“一个人闯副本，一个人生活在这山里。”
张子墨-20“山里是变了，野兽也疯了，可至少…这里还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我和爷爷的回忆。”
张子墨-20“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也没有念想了。”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向戚许和左航，鼓足了勇气。
张子墨-20“这些天跟你们在一起，虽然危险，但…但我感觉没那么孤单了。”
张子墨-20“我…我想和你们一起！真的！”
他似乎怕被拒绝，急忙补充道，甚至不惜贬低自己。
张子墨-20“我知道我排名没你们高，才20名，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张子墨-20“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我的箭法还可以，对山里也熟！”
左航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炽热、却透着深深无助的青年，心中微微触动。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左航“你还年轻，剩下的人生…”
左航“不应该只是为了我们，或者为了某种…虚无的陪伴而牺牲。”
张子墨-20“不是牺牲！”
张子墨猛地摇头，情绪有些激动地反驳。
张子墨-20“不是亏欠，也不是牺牲！”
张子墨-20“我只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脑袋也耷拉下来，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张子墨-20“我只是…太孤独了。”
张子墨-20“一个人面对这些异种，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山和回忆…真的太难受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戚许动了。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脚下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山谷入口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看着张子墨，声音清晰而冷静。
戚许“你要想清楚，我们要做的，远不止是进入这个山谷找人那么简单。”
戚许“我们要寻找失踪的同伴，这条路注定危险重重，会遇到你无法想象的怪物和陷阱。”
戚许“甚至…”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戚许“最终，我们可能要面对的，是缔造了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戚许“那个所谓的系统。”
戚许“我们要做的，是反抗它，乃至…摧毁它。”
戚许“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跟着我们吗？”
张子墨-20“和…系统对抗？”
张子墨彻底愣住了，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系统，那个如同神明般不可抗拒、掌控着所有人命运的存在？
他曾经憎恨过它夺走了爷爷，却从未敢想过“对抗”这两个字。
那仿佛是蝼蚁撼树，是天方夜谭。
可此刻，戚许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
仿佛那不是痴人说梦，而是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一瞬间，张子墨心中某个长久以来沉寂、甚至已经认命的地方，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绝望的灰烬下，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灼热的火苗猛地窜起。
对抗系统…原来…是可以被设想的事情吗？
原来…是有人真的敢去做的吗？
他黯淡无光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越来越亮，仿佛盛满了星光。
他猛地挺直了脊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铿锵之力。
张子墨-20“我愿意！我可以！”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张子墨-20“我不怕！”
张子墨-20“我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氤氲出水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张子墨-20“我不想…再有人像我一样。”
张子墨-20“在最该拥有、最有能力守护亲人的年纪，却因为这种荒诞的游戏，遭遇最无力、最绝望的事情！”
张子墨-20“这个游戏里，像我这样的悲剧一定还有很多！”
张子墨-20“他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该因为这种原因失去任何亲人！”
张子墨-20“这个被扭曲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灰暗的天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祈祷的信念。
张子墨-20“就应该被纠正过来，恢复成它原本…美好的样子。”
这一刻，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摆脱孤独而寻求同伴。
他找到了一个更宏大、更值得付出一切的目标。
戚许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沉默了许久，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戚许“好。”
戚许“那便一起。”
左航看着张子墨脱胎换骨般的神情，又看了看戚许，最终也没有再反对。
山谷的入口，如同巨兽的喉咙，幽深依旧。
但这一次，踏入其中的，不再是两个孤独的复仇者。
而是三个怀揣着不同初衷，却走向同一目标的…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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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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