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茶再次看向眼镜男的眼镜。那完好无损的镜片，就是最大的缺陷。
还有他的手指，现在她看得更清楚了——那不是人类手指的比例，太长了，指尖微微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他确实在模仿，”裴清茶低声对谢临赋说，“但他怎么知道我们对离开方法的渴望？除非...”
“除非它能读取思想，或者听到过我们的对话。”谢临赋接上她的话，同时握紧了匕首，“林薇说得对，这是个陷阱。”
眼镜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怀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被一种冷漠的恶意取代。“真是遗憾，”他说，声音不再是模仿人类的语调，而是一种机械的、多重重叠的声音，“我本来想用温和的方式。”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暗突然暴起。无数黑色发丝从阴影中涌出，如同活物般扑向三人。这些头发比午夜时分的更加粗壮，表面泛着油光，像是浸满了某种粘稠液体。
“背靠背！”林薇大喊，短刀挥舞，斩断最先袭来的几束发丝。液体溅到地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裴清茶已经拔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餐刀——她离开座位时没有把它留在桌上。
刀刃划过空气，精准地斩断数股攻击她头部的头发。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流畅，仿佛身体已经记住了应对这种攻击的方式。
谢临赋的匕首较短，但他利用灵活的身法，在发丝攻击的间隙中穿行。
他时不时刺中发丝根部，那里似乎是最脆弱的部分。每次刺中，那束头发就会剧烈抽搐，然后化为黑烟消散。
但“发丝”实在太多了，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无尽。更糟糕的是，它们开始组合成更复杂的形态——粗壮的触手、类似人手的爪子、甚至模仿出带着尖牙的嘴。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林薇喘息着喊道，她的手臂已经被发丝划出几道血痕，伤口周围迅速变黑，显然有毒。
裴清茶感到体内的温热力量再次增强。这一次，她不再被动应对，而是主动引导那股力量。她闭上眼睛一瞬，再睁开时，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她能看见每束头发的“脉络”，看见它们汇聚的源头，看见那个站在光亮中心的眼镜男，实际上是一个由无数黑色细丝缠绕成的空心人形。
“他不是本体，”裴清茶喊道，汗水从额角滑落，维持这种视觉让她感到剧烈的头痛，“他的背后，餐车驾驶室方向，那里有个核心！”
“你怎么知道？”谢临赋问，同时替她挡开侧面袭来的攻击。
“我不知道，但我能看见！”裴清茶咬牙坚持，她的眼睛开始流下血泪，维持这种超常视觉显然有巨大代价。
林薇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迅速转为决断。“我相信你！我去引开他，你们冲过去！”
“等等——”谢临赋想阻止，但林薇已经冲了出去。她不是冲向眼镜男，而是冲向餐车另一端的紧急警报按钮。那些头发果然被她吸引，大部分转向追击她。
“走！”谢临赋拉起裴清茶，两人趁机冲向驾驶室方向。
眼镜男发出愤怒的尖啸，想要拦截他们，但林薇已经按下警报按钮，刺耳的铃声瞬间响彻整个车厢。
灯光全部亮起，虽然不是日光般明亮，但足以让那些头发行动迟缓片刻。
就是这片刻！
裴清茶和谢临赋冲过最后几米距离。驾驶室的门紧闭着，但裴清茶能透过门板，“看见”里面有个不断搏动的黑色核心，如同一个畸形的、长满发丝的心脏。
“破坏它！”裴清茶喊道，她感到自己的视力开始模糊，维持特殊视觉的代价快要超出极限。
谢临赋没有犹豫，用匕首刺向门锁。锁芯应声而开，但门后涌出浓密的头发，试图将他们推开。
裴清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餐刀掷向那个搏动的核心。刀刃在空中旋转，精准地刺入核心中央。
一声非人的惨叫响彻整个餐车。所有头发瞬间僵直，然后开始枯萎、风化，化为黑色粉末消散。眼镜男的身影也分崩离析，变回一堆纠缠的发丝，最终化为灰烬。
灯光完全恢复正常。驾驶室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地板上残留着一小撮黑色灰烬。
裴清茶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谢临赋及时扶住她，发现她双眼紧闭，血泪已经凝固在脸颊上。
“你眼睛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
“还好，”裴清茶虚弱地回答，“暂时看不见，但感觉没有永久损伤。那种能力...消耗太大了。”
林薇从餐车另一端走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恶化，但依然触目惊心。“模仿者被消灭了，”她说，看向裴清茶的眼中带着复杂神色，“你刚才那种能力...是‘灵视’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裴清茶实话实说，“只是感觉能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罕见的天赋，”林薇说，“在游戏中存活下来的人，有极少数会觉醒特殊能力。特别是你的灵视。解锁了的人只有两种结局：早早死在副本中，成为了顶级，总之都没了音讯，好久都没出现过了我都当传说了。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很不寻常。
两种极端，就没有安安稳稳的打法吗。
休息区的布帘重新变得柔软，其他乘客被警报声惊醒，陆续走出来查看情况。看到一片狼藉的餐车和受伤的三人，他们脸上都露出惊恐神色。
老人是最后走出来的。他环视一周，目光在裴清茶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地板上那撮灰烬。
“模仿者攻击，”他平静地说，“通常只会在车厢过渡期出现。看来我们很快就要面对车票任务了。”
“过渡期？”谢临赋扶着裴清茶坐下，问道。
“每次车票发放前十二小时左右，车厢规则会变得不稳定，各种异常现象会增加。”老人解释，“模仿者是其中最危险的之一，因为它们能利用你的记忆和渴望。”
裴清茶睁开眼睛，视力正在缓慢恢复。她能看见模糊的光影，至少没有完全失明。“它说知道离开的方法...”
“谎言，”林薇斩钉截铁地说，“模仿者的本能就是欺骗和捕食。它们读取你表层的思想，用你最想要的东西作为诱饵。”
“但它提到了厨房，”谢临赋若有所思，“说早餐六点供应，但我们可以提前去看看。这可能是线索，而不是完全的谎言。”
老人点点头：“合理的推测。模仿者的谎言中往往掺杂着真相，这样才能让人上钩。厨房...确实值得关注。”
时钟显示凌晨五点十七分。距离早餐供应还有四十三分钟，距离车票发放倒计时还有不到二十二小时。
裴清茶的视力逐渐清晰，她看见其他乘客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现场，避免触碰那些黑色灰烬。那对兄妹中的哥哥正用纸巾擦拭妹妹脸上的泪水，老人的怀表在手中缓慢转动，林薇正在处理自己手臂的伤口，手法熟练。
还有谢临赋，他坐在她旁边，匕首已经收好，但手指仍微微弯曲，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出的姿势。他的侧脸在餐车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疲惫但坚定。
“你还好吗？”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头问。
“还好，”裴清茶说，感觉力量在一点点恢复，“谢谢你刚才...”
“互相帮助而已，”谢临赋打断她，“你找到了它的核心，这是关键。”
裴清茶没有坚持道谢。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出口。她只是点点头，看向驾驶室方向：“我们真应该去厨房看看吗？”
“等天亮后，大家一起去，”林薇已经包扎好伤口，走过来加入谈话，“人多安全些，而且规则只说早餐六点供应，没说我们那时才能去厨房区域查看。”
老人合上怀表：“明智的决定。但现在，我建议各位抓紧时间休息。真正的考验可能还在后面。”
他说的没错。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三人都已精疲力尽。裴清茶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疲惫淹没。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而那个老人，又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有列车永不停歇的行驶声，在耳边规律地回响，载着他们驶向下一个未知的黎明。
—————
金手指来啦，开的不算大但是也是清茶自己天赋的体现，会升级，也有副作用。因为不太喜欢毫无依据开的挂来着，男主也有。
是的我们从前期就开始走列车本源和本质的剧情了。不想卡在这里所以这章二合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