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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公子本无心,奈何总深情】

三生三世:情缘劫_d027_d112

引:

当她一剑刺向我那一刻,我忽然懂得,我执着了这么多年的念想不过是午夜梦回辗转痛楚的心魔。

一厢情愿为覆,因念念不忘而堕。

我心爱的人,她要杀了我。

【 情 动 即 伤 】

遥挂于天的圆月明光辉现,云层暗涌笼罩了些许繁星闪淡,光影微弱的屋内门窗皆紧闭,隐隐间听见了细细的闷哼声。

床榻上她蜷缩在角落里,长发散乱,身子瑟瑟的颤抖着,一声极致痛楚的闷哼响起,她咬紧自己的手背。

一道细微的风声掠过,窗幔被打开的声音,随即有人影走近,光晕隐隐,将那人的背影投射在屏风上,修长玉立。

他站在床前,看着背对着他缩在一团的身影,许是意识被痛楚占夺,此时被人闯进屋内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床边的男子倒是好以整暇和闲情逸致,悠哉哉的坐在了床沿边,笑得颠倒众生半是天真半是精明。

“啧啧,还挺会忍。”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正隐忍至极的女子,她双肩更是狠颤,但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男子瞧见也不急不慢,还颇为好玩,“万蚁噬心之痛饶是常年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子都难以承受其苦,景姑娘的娇贵身子竟能忍得如此之久,倒是让本世子佩服。”

他说得漫不经心,看着眼前人痛得生不如死他脸上的笑意便越温柔和煦,“宁愿忍着毒发的痛苦也不愿来求我,很有骨气,不错。”

男子懒洋洋的笑,屋外灯笼微弱,屋内没点一盏明灯,仅靠着那幽暗的光影才能看清屋内的情景。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反应,又或者实在是痛极再没有其他心力去应付那人的冷言冷语。

“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那可真是太伤人心了。景姑娘,就算你能忍得过今晚,算算日子,你的命也就只有一个月有余了,我知你不惧生死,但我想知,你真甘心死在我南雪尘手里?”

他说话的同时没再看她,闲闲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摇晃的光影下男子姿容潋滟,媚骨生香,唇边的笑容有惑尽红尘之靡,慵懒,却让人不寒而栗。

见她无动于衷,他也没有多大的耐性,轻笑一声,将她背对着的身子拉了过来,他垂眸看去,目光微凝。

女子面容苍白,眉目紧蹙,因隐忍而咬着自己的手,越咬越狠,钻心的痛楚袭来,另一只手抓着心口的衣衫,指节青白,即便痛极也不愿在他面前有一丝软弱的表现。南雪尘唇边的笑意敛了敛,俯下身握住她咬着的那只手,诱拐着说,“乖,松口。”

她像没听见似的,不仅不松还咬得更使劲,鲜血顺着齿间流出,神情上的痛楚愈发显目,南雪尘低下头,映在屏风上的影子也以着缠绵的姿势交织着。

此刻屋内的静默没有来由,男子比月色还要撩人的面容停在她咫尺之前,将她抓着衣衫的手按在了她耳边,她挣扎手心紧握,他将手指握入与她指间相扣。

然后调侃着说,“给你带了解药来,你不松口,我怎么喂给你?”

果然,刚说完她就接话了,“你会这么好心?”声音沙哑低沉,不复往日的泠泠如玉,那话听在南雪尘耳里免不了让他挑了挑眉。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好心?”

他好笑的看着她,见她还是不将手松开,心里顿时有些烦乱,他都如此说了她居然还不领情,放在平日谁敢不听他命令,也就这个女人不听话得很。

噬心丹的毒她第一次毒发,虽不致命顶多受点苦头而已,他本想着让她受点罪也行,她的痛苦一向是他的乐趣,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像堵着一口气,烦躁不安的思绪将他扰得心神不宁。

扰得他连自己风花雪月的日子不过,夜深人静潜入别人的府中,偷偷摸摸的像个偷情的情夫,只为将解药给她让她少受点苦,哪曾想这个女人不识抬举还愚蠢得可以,居然说他不安好心。

他不安好心还会让她有命在这里跟他说话?她怕是没真正见过他不安好心的样子吧。

“景忧,别拿你的小命来赌我的耐性,我想让你活便让你活。”

她隐隐挣扎的动作一停,眼睫抬起,昏沉如死水的眼睛对上南雪尘的视线,两双眸子皆如沉沉黑渊,忍得赤红的眼眶在此刻也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水光。 她松开了唇间的手,唇瓣上沾染了殷殷血迹,与她惨白的脸倒是分明。

“你不过是想慢慢的玩死我而已。”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南雪尘眉梢一挑,不置可否,“呵,聪明。”

然后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玉瓶,他坐起身将她揽在臂弯里,从玉瓶里倒出来一枚药丸喂给她,解药压制住了痛楚,心口的噬咬之痛慢慢散去,只余麻木。

景忧从他怀里移开准备起身下榻却又被南雪尘揽进了怀,她心里不快面上也并未表现出来,只道,“我要喝水。”

南雪尘没理,一只手附在她背后,有真气输入,压制住了她体内因毒发的内息混乱,景忧有微微的惊诧,照理说南雪尘并不是什么慈悲良善之人,相反他狠毒至斯,得罪了他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今夜他的种种行为不免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他一向以折磨她为乐,方才他出现在这里时,她就知道他定是来瞧好戏而已,可意料之外他不仅给了她解药还浪费真气替她调节内息,甚是怪异。

景忧暗暗冷笑,这人拿捏人心极有分寸,从不安无故的好心,此番这般对她想来又是在算计着一些意味幽明的谋局。

她想得入神,连南雪尘何时收回了真气都已不知,静默的靠在他臂弯里,直到一句轻佻的话语响起。

“喂,你还准备在我怀里多久?”

景忧霎时回过神,立即疏离的避开了去,未见半丝不自然,起身时又被他拉住手腕,她不解的看着他。

男子目光徜徉,明亮似曜曜珠玉,风流艳逸从骨子里透出来,美貌无以伦比,但看在景忧眼里,恶鬼含笑,不过如此。

一副美艳皮囊配一颗黑心,里里外外都是坏毛病。 她等着他的言语,南雪尘漫不经心,“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高兴,谁惹了你?”

忍受了一番毒发之苦谁会高兴?景忧默不作声,动了动被他拉住的手腕示意他松开,南雪尘目光向下,在她手背上停了停,赫然清晰的齿印。

他眼中笑意更浓,故意调侃道,“真想咬一口。”

景忧无语甚极,可那人还真将脸靠近,她下意识手一缩却被他更紧的拽住,随即微热的气息吹在了伤口处。

她手轻轻一颤,他察觉到抬起头来,“疼?”

问得很平淡,依旧是满不在意的轻懒,景忧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又古怪,“世子今夜来此就是为了来捉弄我?”

“呵……”南雪尘笑了出来,颇有些兴味索然,“景忧,你还真是古板又无趣。”

“这句话世子已经说了很多次。”景忧眨眨眼睫,提醒得很淡定。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话,我还以为你有了李言希就把我这个主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南雪尘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景忧默然半晌,心里的烦乱因那个名字有逐渐浓烈之势,她抽回手,淡淡道,“世子说笑了。”

南雪尘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很自然的收了回去,“那最好。”

话落他起身走至窗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蓦然回头,笑得妖娆温柔。

“哦,忘了跟你说,你这个样子还挺有几分姿色的,虽然不识抬举了点,勾引男人嘛还是绰绰有余的,别害羞,这是本世子赞美你,可懂?”

窗门一开,他身子已经闪了出去,景忧上前“砰”的一声甩上窗门,有病。 转身之际窗外一阵利器出鞘声破空响起,景忧警觉的回身打开窗门,夜色烟冷,沉闷的气劲四散之声,有鬼魅黑影手执长剑对着南雪尘攻去。

紧接着又几名黑衣暗卫现出身形,屋廊下灯笼明光幽幽,院内的情景也落入景忧眼中,那几人是无尘居的护卫,想来以为有刺客闯入,所以才对南雪尘出了手。

景忧刚想出门制止,目光无意掠过那名与南雪尘交手的护卫,抬步的身子一顿。

月光照射在院落的树头枝叶,两人身影缠斗着,南雪尘显然不将那护卫放在眼里,每一个招式都是漫不经心,一看就是没尽全力,颇有些戏耍的意义。

而那护卫的功力也不容小觑,几招下来虽没占到上风,但作战经验丰富,长剑奇妙的一转,剑招逆行,诡异的剑法逼近,南雪尘招式略停。

只见那护卫反手舞剑,剑气和招式都奇特无比,南雪尘停过之后应付起来也不吃力,一改方才的随性,从指间弹出一道气劲,那气劲强盛,转而就破了护卫的剑气。

护卫收招,身影直退数尺之远,另一边的护卫们见此情形皆都提上真气想要再次攻去时,一道声音赫然止了这场暗战。

“住手。”从廊下走过来的男子,青衫招展,淡冽的目光看了一眼南雪尘,遂而望向已走在门口处的景忧。

护卫们见到来人遂才恭敬的退到一旁,南雪尘一脸似笑非笑,看了看景忧,又看了看李言希,目光兴味却含了淡淡阴鸷。

景忧面色沉静,与李言希四目相对,衣袖下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李言希走上前,停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紧张着她的所有,景忧扯出一抹虚淡的笑,没回答,只目光定在了南雪尘身上。

李言希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忽幻忽暗里那男人一步步走来,嘴角挂着张扬至极的笑,“少君大人好。”

南雪尘自认为自己好生礼貌,虽说跟李言希无仇无怨,但他就是看他不顺眼,总是一副世人皆浊他独清的样子,可不讨厌?

尤其还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理所当然的去关怀,他越瞧越刺眼。

李言希也冲他点头应礼,“秦王世子一再夜闯无尘居的习惯真得改改,否则下次出现这种误会若伤到了世子那本少君就罪过了。”

他声音依旧和气,固然有着红尘之外的疏离,只觉天性如此而已。

闻言南雪尘倏尔笑了出来,随着笑声他又看向景忧,目光很是柔软,像看极为珍爱的玩物一般。

景忧如果不是领教过他的手段,怕都是要被他现在装模作样的温柔所惑,这男人,莫不是又要抽疯?

果然,这疯子开口,“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也与少君大人讲清楚,你护着的这个女人,是我秦王府的人,在下不才,前不久刚收了她做贴身丫鬟,若是少君大人喜欢,这个嘛,虽有点为难,拱手相让的事本世子也做不来,要不,让她选?” 南雪尘笑意盈盈,说出的话也是毫不在意,他靠在屋外的廊柱边,红唇略弯,看似良善,景忧瞥了他一眼,忍下了心里的不快。

李言希依旧淡然,直视着南雪尘,月色勾勒出三人的身影映在地面,朦朦胧胧似牵缠不断。

“原来世子是把她当作丫鬟,真是可惜,丫鬟什么的,我从不稀罕,我若要她,便是让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任何人都休要肖想,且由我守在她身旁,正如你所言,护着她。”

风吹起地上残叶,气氛倏地默然,景忧心头漫过轻柔的触动,她微收紧眼眶,看向了身侧的男子,复杂的情绪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她收回目光,眼底再次笼上昏暗的色泽,些许嘲讽,还有冷漠。

南雪尘听闻之后眉梢眼角上扬成妖媚邪惑,“啧啧啧,真是情深义重,少君大人这一番襄王有梦不知景姑娘可感动?”

那句“景姑娘”由他此时说出来竟有些咬牙切齿之感,景忧自是察觉不到,只被他看得浑身遍体冰寒,他笑得阴测测,景忧不是傻子,那笑容里藏刀带毒她看得很清楚。

不明白他这又是在气什么,若是因为李言希的那些话,他大可当成一场笑话来听罢了,又何故计较着转了脾气,她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心思让人揣测不明。

“世子既然问了,那我就如实回答了。”

南雪尘笑容微凝。

景忧偏头看向李言希,苍白的面容上绽开的一抹笑容没有往常的鲜活之色,李言希神色微动,幽黑的眸底似卷起暗光掠影,霎时,沉寂。

两人对望,谁都没有率先瞥开,景忧沉默之后一字一句着,“感动,甚至,很令人倍感荣幸呢,少君大人为我所做的我可都是铭记于心不敢忘怀半分,我景忧何德何能竟有如此殊荣得少君大人多番……照顾。” 她句句真切,眸色却愈加冰冷,李言希紧抿着唇,心在一瞬间收紧。

夜里的静似乎比刚才意味幽明了些,风声吹得枝叶翻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地面,那么近,那么远。

良久,景忧转过身,对南雪尘笑道,“秦王世子,我想随你回府可以吗?”

两个男人皆都一怔,李言希定定看着她。

南雪尘有些莫测不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着,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暂时没摸透,不过她主动说回府,这的确有些意料之外,惊讶之余却伴着隐隐的欢喜。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在他心头乱窜,陌生,但也不讨厌。

他听见自己答道,“行。”

“那请你先到府外等我,我有一些事情很疑惑不明,想请教一下少君大人。”

景忧有意支开他,南雪尘又何尝不知,看在心情还不错的份上,那便应了她便是。

“无趣。”南雪尘轻嗤一声,“半柱香时间,若还没出来就自己滚回来。”身子一跃,已然飞了出去。

暗影摇曳的院内气息冷沉沉,她背对着他没有急着说话,抬头看了看幽黑的天际,星辰盛落在眼底,飘零辉映,沉到了无边无际。

“要走了吗?”他在身后蓦然开口。

她笑了笑,回头,“早该走的,不是吗?”

李言希瞳孔收紧,一线灼红的唇也淡了几分,“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急着要离开?”

他掩饰着自己苦涩的情绪,尽量问得平淡,尽量不让她为难。

景忧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差一点就信了你的那些谎言,信了你口口声声对我说的喜欢,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被人耍得团团转。” 李言希呼吸蓦地一停,一张脸血色散尽,他怔怔的看着景忧,伸出手去拉她,“我没有。”

景忧侧身避开了去,他的手停在半空僵凝。

一旁的护卫看此情景都疑惑着面面相觑,景忧走近其中一名护卫,看了看他手中的长剑,护卫不明所以,正要出声询问时。

“我曾遇到过一次暗杀,那天晚上,我跟你交手数十招不分胜负,我虽喝了点酒但却记得很清楚,你剑招逆行,反手舞剑,就像方才你与秦王世子对峙的那几招,最后我被你所伤,败在了你的剑法之下,若不是我死里逃生,恐怕已经命丧你手了吧。”

景忧说得很平静,可听的人就没这么淡定了,护卫尧余先是震惊,随后看了看李言希,立即单膝跪地,“景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倒还真是有缘,竟让我在少君大人府中见到曾经试图要我命的杀手。”景忧像没听见他的话,回过头浅笑安然的对上李言希的目光。

她缓步走近,边走边说,“派人刺杀于我,背后又控制巡卫营满城追捕,在我闯进你的轿辇挟持你时,你居然不杀我还救下我,将我带到这里替我治伤,百般照顾。”

景忧停在他面前,幻灭的目光冷如冰霜,她笑着说,“李言希,你究竟要玩什么?”

垂眸看她的男子脸色苍白,眼里的复杂深意汹涌而出,最后无声沉了下去只消散成一片灰影,被淡红泛滥的水光隐去,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栗。

“我不知道那是你,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又怎么舍得要你死。”

景忧觉得可笑,什么叫“我不知道那是你”,他既然要害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景忧。

她讽刺着道,“少君大人还真是会说笑……”

“不要再这样叫我好不好。”他忽然抓住她的双肩,隐忍着双目赤红,他可以忍受她的谩骂和嘲讽,却独独受不了她对自己的疏离冷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伤你,你信我一次好吗,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

李言希低声哀求着,话音哽塞,眼里痛色分明,景忧无动于衷,挣脱掉他拥着自己的手,离着他远了几步。

“李言希,我再问你,”她脸上已经连笑都没有,他心口似被撕裂了般痛楚,那痛楚后千疮百孔。

“丞相萧迟回府途中遇刺重伤,是不是你?”

空气瞬间凝结了下来,景忧冷然气息四散,紧紧盯着他的脸,李言希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眼里溢上一层一层的水雾,心细细密密的疼痛着。

哑声着开口,“这么关心他?”

“是不是你?”她再问。

李言希笑,那笑苍凉,晦暗的伤辗转疯狂,积怨已久的妒火让他第一次对她冷硬着说。 “是我。”

夜里剑光一闪,月色亮了一亮,冷映暗敛,那人衣衫轻翻,红着眼。

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对准他的心口,冷然。

“少君……”护卫们面色大变。

“退下。”李言希沉声喝道。

护卫们低下头,同时跪在地上,尧余面色凝重,“属下恳请景姑娘三思,少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你……”

“全部退下。”温雅柔和的男子这一刻冷戾煞人。

护卫们不为所动,低头跪着。

李言希双目通红,看着面前的剑,目光蔓延,移在她的脸上,就再也不舍移开。

景忧也面色惨淡,握紧剑柄的手指异常青白,她问,“你是不是要灭了丞相府?”

李言希静默良久,看着她为了那个人与他对立成仇,为了那个人不惜将他舍弃,她的记忆里,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而已,旁人连她的心都进不去。

他本以为,只要守在她身边,就能找回那些属于他们的心心念念,因此他愿意做任何事,只求上苍眷顾他一点,他不要命格金贵,不要万丈红尘,他只要她能看他一眼,再多看他一眼。

他的云焰。

他等了七年,如今等到她为了别人将他的心狠狠的踩。

李言希颓然的笑了起来,景忧看着那笑只觉一阵恍惚怔然,平日温文尔雅的男子一向清高不凡,这样子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除了陌生,心口却泛起了尖锐的疼。

那种疼在她记忆里甚少出现,唯一的一次便是在轿辇里胁迫他时,他望向她第一眼的样子。

景忧皱眉,将心中奇异的疼痛忽略,眼前这人是丞相府的仇敌,也就是她的敌。

他笑过之后然后说,“为了他,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做,哪怕,杀了我?”

景忧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陷入手心,她眼眶也漫上潮湿的水汽。

有些看不清李言希,却能知道他一定是在对她笑,冷嘲着笑,她敛目闭了闭眼。 “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会活在这世上,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我景忧定取其人之命,李言希我不是你的对手,杀不了你,落在你手里百般算计一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你想利用我对付萧迟,我不会让你得逞,他也,不会中你的计。”

“是吗?”李言希带笑的脸此刻凄冷森森。

“你会不会太高估了你自己,对付他,我需要利用你?我需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在你面前,将那些所谓的喜欢,情意说给你听?”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我需要像个傻瓜一样等着你,等着你回头看到我在这里,我等了很久,你一直都在离我而去,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哪怕你用剑指着我,我也心甘情愿想要靠近,遍体鳞伤如何,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的心口抵上了她的剑锋,景忧手微抖,他神情不变,透亮的眼睛看着她时,眼里再无一丝天地。

他将生死摒弃,纵容她的狠绝和无情,就像那日他低声细语的说,“因为,我想守护你。”

此时此刻他如那日一般,笑得让她似曾相识一眼万年,轻声着。

“景忧,你要不要杀我?”

她不知怎么,心口的疼痛泛滥着,恍如梦境里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千丝万缕缠绕着她的思绪,大梦初醒,皆云烟过眼再无半点痕迹,不过一场魇而已。

景忧握着剑柄的手不受控制的动了动,李言希继续着说,“别抖,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下不了手。”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要灭了丞相府?”她恢复冷漠。

“如果我说是,你又当如何?”

刹那之间,利器入肉的声音,剑锋直刺进他心口,即便如此,他还是无谓,甚至温柔,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微微笑着看她。

“为什么不刺狠一点,景姑娘杀人喜欢手下留情吗,这样可不好,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呢,他日我若成了这后患……”

他话语一顿,“我可是会来讨债的,景姑娘,到那时,你就不得安宁了。”

她盯着他胸口,鲜血染在他的青衫,红色映满她的眼,夜风吹在眼角有涩涩的疼,冰冷的寒气从指尖钻入,脑海里闪过一棵鸳栖树,两道人影站在树下。

意识混沌之际,有人在说,“等我回来,云焰。”

景忧呼吸一窒,整个人都颤抖着,她抽出剑刃后退了几步,像避洪水猛兽般避着,那些模糊混乱的影子在脑海里交织,牵扯出的痛楚比噬心毒发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李言希似察觉她的异样,伸出手去拉她,还未碰到她便转身急乱的跑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风从指缝吹过,他蓦然抬眼望去,那人素白衣衫消失在他视线里。

记忆百转千回,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你本命格金贵,奈何为情所困,终有一日陷于执念求而不得,命星陨落。”

“师父,弟子甘愿为堕。”

当她一剑刺向我那一刻,我忽然懂得,我执着了这么多年的念想不过是午夜梦回辗转痛楚的心魔。

一厢情愿为覆,因念念不忘而堕。

我心爱的人,她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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