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北风卷着碎雪敲窗时,客厅里的暖光正把十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最后一张牌落在桌上,林信把手里的牌一甩,哀嚎着倒在沙发上“输惨了!再来一局翻盘,我都不信了!”
“再来一盘还是你输……”
韩烨、王辉琦、林信加宋清晏在打麻将,原本是宋景熙在打,但他总是输就让他哥来替他,宋清晏也不会,“没事,顾卿许不也在……”
宋景熙悄咪咪给他出主意,“输的算他的,赢的算我们的!”
顾卿许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没事,就按景熙说的,输了算我的,我教你。”
也许是有新手保护期,反正宋清晏没怎么输。
另一边,凌悦、颜梦寒、陈铭宇和宋景熙在下四人飞行棋,沈逾对于这些游戏不是多感兴趣,就挨着宋景熙坐时不时投喂零食。
“啊啊啊啊!”
林信服了,怎么都是自己输,“琦琦啊!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王辉琦一本正经说道“那怎么行,这可是竞技精神,哎哎哎,胡了!”
“怎么就赢了?!”
韩烨还准备嘲笑林信,转眼王辉琦就赢了!“感觉几场下来,赢的就是辉琦和清晏了。”
宋清晏轻轻笑了声,“运气好而已。”说着将散落的牌归拢整齐,原本有些紧张结果几局下来,肩膀已经放松不少。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教的。”
顾卿许得意洋洋,他虚搂宋清晏的肩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们羡慕不来。”
“哇塞!这雪够大啊!”
凌悦起身倒水,无意间瞥见窗外,众人纷纷转头,只见窗外的世界已经被白色覆盖,雪花密密麻麻地从天空飘落。
“这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
“我有点想出去玩。”
凌悦和颜梦寒说道,“咱们出去玩吧?”
“好。”
“我也去!”
林信拉着韩烨,“走走走,咱们也去。”
几人闹哄哄地推门出去,雪花立刻扑了满脸,带着清冽的寒意。宋景熙迫不及待拽着沈逾也出去了。
宋清晏手里捧着刚续满热水的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
“晏晏,喝这个。”
顾卿许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这个好喝。”
“谢谢。”
宋清晏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顾卿许就知道这个绝对符合他的胃口。
“你不出去玩吗?”
顾卿许摇头,声音被屋里的暖意泡得软软的“我想陪着你。”
宋清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底像是落了星星“好。”
“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
刚才出去的时候,陈铭宇扭扭捏捏过来不好意思说想加个微信,有人开口后其他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
“谢谢你。”
顾卿许搂住他的肩膀,“这有什么,你能够开心就行。”
门外的林信和王辉琦正相互往对方脖子里塞雪沫,凌悦和颜梦寒蹲在角落,凌悦正在地上写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待会我发朋友圈,梦梦,我们又一起过了一个冬天哦。”
“嗯,你说的对。”
颜梦寒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温柔的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我们会在一起过很多个冬天的。”
凌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宋景熙傻乐,他仰着头接雪花,冰凉的触感落在脸上,鼻尖冻得通红,一阵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逾将带过来的围巾绕到他脖子上,仔细系好结“别感冒了,玩一会儿就回屋。”
宋景熙吸了吸鼻子,往他身边凑了凑“你再陪我五分钟,我再玩一会。”
“你在干嘛?”
陈铭宇看着正滑得开心的韩烨突然蹲下,“我把我们的名字缩写写下,嘿嘿,到此一游。”
“蠢。”
“嘿,你再说一遍!”
韩烨抓着他的衣角“你也蹲下,快点。”
“拍个照片发给班长。”
“我肯定知道。”
……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病房里的空气拧得发沉。
谢听遥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尖的冻疮在暖气里隐隐作痛。
他刚下班就赶到医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根本挡不住寒风。
此刻正带着一身寒气,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
病床上的奶奶呼吸很轻,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监护仪上的曲线比下午他离开时更平缓了些,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谢听遥的心尖上,钝钝地疼。
“奶奶……”
谢听遥坐在病床前,声音轻得像叹息。
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见白色的雪片密密麻麻地飘着,把天与地连在了一起。
奶奶总说,雪是冬天的棉被,盖得越厚,来年越暖。
可现在,这雪只让他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
“下雪了。”
他喃喃自语,一直呆呆地坐着,视线落在奶奶青紫色的手背上,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在数着时间。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微弱的声响在病房里格外突兀。
谢听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掏出来。屏幕亮度调得很低,是那个名叫“帅哥交流中心”的群聊消息。
“班长班长!看这里!”是韩烨发的语音,背景里吵吵嚷嚷的,带着笑。
“我写的,虽然你没来,但也到此一游!”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暖黄的灯光下,雪地里用树枝写着大大的“谢听遥”三个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旁边比着剪刀手,冻得鼻尖发红却笑得灿烂。
群里还在刷消息:
“班长要看我的朋友圈哟,记得点赞!”
“我今天打麻将输啦—班长,没有你可不行啊——”
“外面雪超大,记得穿厚点,别冻着!”
谢听遥盯着屏幕,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悬着,半天没动。
刚才强压下去的酸涩突然涌了上来,堵在喉咙口,又酸又胀。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湿意逼回去。
病房里的空调还在嗡嗡作响,却暖不了他身上的寒意。
窗外的雪还在下,群里的消息还在跳,可他只能坐在这冰冷的病房里,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奶奶,连一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看雪”都说不出口。
他把手机屏幕按灭,重新揣回口袋,紧紧攥住。
掌心的零钱硌得生疼,像在提醒他,有些温暖,他暂时还抓不住。
“奶奶,”他又轻轻开口,声音有点哑,“雪停了,就好了,对吧?”
监护仪的滴滴声里,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