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对于这个新同桌，沈南初是十分不喜欢的。先不说他对待温楚琳的态度，就凭那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就能让沈南初有够讨厌的了。

所以，导致这开学怎么一周的时间，除了和宋佳旭陈洋几个打点球或者去给温楚琳献点殷勤外，一回到座位就会开始与世隔绝模式，尽量把身侧的那个人当做空气。

“我真的受够了，黄霜为什么要把他和我安排在一起？”沈南初将手里的手抓饼一口塞进嘴里，原本美味惊艳的手抓饼都变得有些乏味了。

沈南初叼着半块手抓饼往教学楼走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得像抽风。宋佳旭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往外蹦："老刘查手机！你丫抽屉里那三部——"

语音戛然而止。沈南初骂了句脏话，三两步窜上楼梯拐角，迎面撞见程妄拎着个透明文件袋从教务处出来。那人白衬衫袖口沾着点红墨水，像雪地里溅了血。

"让让。"程妄说。眼底下有淡青色的阴影。

沈南初突然乐了，反手撑住门框："学霸也熬夜？"他故意凑近，闻到对方衣领上残留的咖啡苦香，"该不会是偷摸打游戏吧？"

程妄撩起眼皮看他。这个角度能看清他虹膜边缘的灰蓝色，像冻湖最薄的那层冰。沈南初正想再刺两句，楼下突然传来刘胖子的怒吼："沈南初！给我滚下来！"

沈南初骂了句“操”，转身就要往楼下冲，结果衣领猛地被人拽住——程妄单手拎着他后领，力道大得惊人，另一只手还稳稳拿着那叠文件。

“你他妈——”沈南初刚要发作，程妄却突然松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冰凉，金属质感。

沈南初低头一看，是教务处钥匙。

“储物柜第三排，现在去还来得及。”程妄的声音依旧冷淡，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分，“刘辉走的是东楼梯。”

沈南初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程妄在给他指路。

“你……”他刚想开口，程妄却已经侧身绕过他，头也不回地往教室方向走，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顺手丢了个垃圾。

沈南初咬了咬牙，攥紧钥匙就往教务处冲。

——

五分钟后，沈南初成功在刘胖子杀到前转移了抽屉里的三部手机，顺便还顺手牵羊顺走了教务处柜子里的一盒粉笔——老刘最爱用的那款，无尘的，贵得要死。

他溜回教室时，程妄正低头写题，笔尖在纸上划出利落的沙沙声，连头都没抬一下。

沈南初把钥匙往他桌上一丢，金属碰撞的声音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程妄终于抬眼，目光在钥匙上停留半秒，又落回习题册。

“谢了。”沈南初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情不愿的别扭。

程妄没应声，只是笔尖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写。

沈南初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顺来的那盒粉笔，往程妄桌上一放。

“还你的。”

程妄终于停下笔，微微偏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你什么毛病”的意味。

沈南初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教务处顺的，老刘的珍藏。”

程妄沉默两秒，伸手把粉笔盒往旁边推了推，语气依旧冷淡：“不需要。”

“爱要不要。”沈南初耸耸肩，顺手把粉笔盒塞进自己抽屉，又补了一句，“不过欠你的人情算还了。”

程妄没再理他，低头继续写题，但沈南初注意到，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地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聊的东西逗笑了，又像是单纯觉得他幼稚。

沈南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忽然觉得，这个新同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比刘胖子顺眼点。

不，还是很讨厌。

沈南初望着不远处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此时此刻，程妄正和温楚琳并排走在一起，二人手上也捧着练习册，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向着办公室走去。

“哟，被抢走了专属位置生气啦？”身侧传出令人熟悉的声音，沈南初一回头，看到了正一脸八卦的许南乔站在自己的身后。

沈南初一顿，随后磕磕巴巴的回道：“没，没啊，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屁，全班都知道你喜欢班长好吧。”宋佳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将手里的篮球毫不犹豫地抛给沈南初，“别管他们了，和陈洋他们打球去不去。”

"打球？"沈南初把篮球在指尖转了两圈，眼睛却还盯着走廊尽头消失的两个人影，"去啊，怎么不去。"

他猛地将球砸向地面，篮球在水泥地上炸开一声闷响。许南乔被震得往后跳了半步："沈南初你吃枪药了？"

"他吃的不是枪药，"宋佳旭勾住沈南初脖子，笑得贱兮兮的，"是陈年老醋。"

沈南初肘击他肋骨："滚蛋。"

篮球场东侧的铁丝网破了洞，正午阳光从缺口漏进来，在地上烙出斑驳的光斑。沈南初运球过人时格外凶狠，球鞋在塑胶场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嘎声。陈洋抹了把汗，喘着气喊："操，南哥今天吃错药了？"

"别问，"宋佳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就是新来的转学生抢了他家班长。"

球砸在篮板上发出巨响，沈南初跃起时看见程妄和温楚琳从办公楼出来。那人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比自己想象中更有力量感。温楚琳不知说了什么，程妄居然微微低头侧耳，靠，他都没离温楚琳那么近过！

篮球擦着篮筐飞出界外。

"不打了。"沈南初抓起校服往肩上一搭，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许南乔递来的矿泉水被他拧开浇在头上，冰凉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颤。

宋佳旭吹了声口哨："这就怂了？"

陈洋倒是很放松的模样：“南哥不打算了，打了也和火药桶一样。”

沈南初甩了甩湿漉漉的刘海，突然瞥见篮球场铁丝网外闪过一道白影——程妄正单手拎着校服外套往实验楼走，衬衫后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张不怀好意的帆。

"喂！"沈南初突然把篮球砸向铁丝网，金属网面发出嗡鸣。程妄脚步没停，倒是把路过的许南乔吓得差点把冰棍怼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