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揉了揉太阳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深夜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底沉淀着一层未溶解的糖。他看了眼腕表——凌晨一点十五分，原炀应该已经睡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原炀发来的消息："青裴，还在加班？记得吃点东西。"
简短的文字后跟着一个小狗担心的表情包，是原炀最近爱用的。顾青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马上结束，你先睡，不用等我。"
消息发出去后，顾青裴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有收到回复。他轻叹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加班到凌晨了，新接的跨国并购案让他不得不投入更多精力。
走出公司大楼，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顾青裴下意识环顾四周，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原炀今天没来接他——这是近一个月来的常态了。
顾青裴叫了辆出租车，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司机调低的广播声里，女主播正介绍着某位当红明星的新电影。顾青裴的思绪飘回上周日，他难得休息一天，原炀却不在家，只留了张纸条说陪妹妹原樱去看电影了。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门缝透出一线暖光。顾青裴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原炀侧卧在床上，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上是暂停的演唱会视频。顾青裴小心地抽出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发现锁屏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张陌生男人的写真——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深邃。顾青裴皱了皱眉，给原炀掖好被角，转身去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他却无法忽视心中那丝异样感。原炀最近确实不太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甚至连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消息都时有遗漏。
第二天早晨，顾青裴被厨房的声响吵醒。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枕头整齐地摆着，仿佛没人睡过。他穿上睡袍走出卧室，原炀正哼着歌煎鸡蛋，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醒了？咖啡马上好。"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顾青裴靠在门框上问。
原炀这才转过身，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约了周翔谈代言的事，十点要到摄影棚。"他语气轻快，眼睛亮晶晶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周翔？"顾青裴觉得这名字耳熟。
"就是原樱特别喜欢的那个演员，我上次跟你提过。"原炀把煎蛋盛到盘子里，"他最近档期很满，好不容易才约到时间。"
顾青裴这才想起床头那张壁纸是谁。他接过原炀递来的咖啡，随口问道："你很欣赏他？"
"嗯，挺不错的一个人。"原炀低头切着火腿，耳尖微微发红，"专业素养高，待人接物也很真诚，不像某些明星那么做作。"
顾青裴注视着原炀的表情，心中那丝异样感又浮现出来。原炀谈起周翔时眼里有光，这种神情他很久没在原炀脸上见过了——至少最近原炀谈起自己时没有。
"我今天有个视频会议，就不去了。"顾青裴最终说道，看着原炀脸上闪过的一丝失望，又补充道，"下次吧。"
原炀匆匆吃完早餐就出门了，临走前在顾青裴脸颊上亲了一下，动作轻快得像只小鸟。顾青裴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原炀唇上的温度。
接下来的两周，顾青裴明显感觉到原炀的变化化。他不再每天打电话问顾青裴晚饭吃什么，不再抱怨顾青裴加班太多，甚至开始有自己的社交活动——大多数与周翔有关。原炀的办公室里多了周翔的签名海报，手机里存满了周翔的影视作品，连车载音乐都换成了周翔主演电视剧的OST。
最让顾青裴不适应的是，原炀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亲热了。以前只要两人独处，原炀就会找机会抱他、亲他，现在却常常捧着手机看周翔的综艺节目到深夜，然后轻声道一句"晚安"就背对着他睡去。
周五晚上，顾青裴提前结束工作，想给原炀一个惊喜。他买了原炀最爱的那家日料店的寿司，开车前往原炀公司。推开办公室门时，他看到原炀正对着电脑屏幕微笑，屏幕上是一张周翔的近距离特写。
"青裴？"原炀慌忙合上笔记本，"你怎么来了？"
"想和你一起吃晚饭。"顾青裴放下食盒，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在忙？"
"没什么，就是看看周翔新电影的预告片。"原炀站起身，接过食盒，"正好饿了，谢谢。"
晚餐气氛有些微妙。原炀滔滔不绝地讲着周翔的新电影如何筹备，演技如何精湛，顾青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当原炀第三次提到"周翔说"时，顾青裴终于放下筷子。
"炀炀，"他轻声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周翔？"
原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他确实很有魅力。你知道吗，他不仅演技好，私下里还特别谦虚..."
顾青裴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原炀说过类似的话——在谈论王晋的时候。那时原炀的反应是愤怒和不安，而现在，他却成了那个感到不安的人。
"青裴？"原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顾青裴摇摇头："可能最近工作太忙了。"他顿了顿，"这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周六原樱约了周翔的粉丝见面会，我答应陪她去。"原炀有些抱歉地说，"周日...周翔有个私人摄影展，我拿到了邀请函。"
顾青裴感到一阵失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共度完整的周末了。"我明白了。"他勉强笑了笑，"玩得开心。"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顾青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过去原炀总是抱怨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自己。现在角色对调，他才明白那种被忽视的感觉有多难受。
周六一早，原炀就出门了。顾青裴独自在家处理邮件，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点开社交媒体，搜索"周翔"，立刻跳出无数相关内容。最新的一条是周翔工作室发的预告："明天私人摄影展，神秘嘉宾到场，敬请期待！"配图是周翔的侧影，旁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顾青裴放大图片，心跳突然加速——那个轮廓的衣着和原炀昨天穿的一模一样。
周日早晨，顾青裴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的摄影展，你是作为嘉宾出席？"
原炀正在系领带，闻言手指一颤："嗯，周翔邀请我一起展出几张作品。"他避开顾青裴的目光，"就是些随手拍的风景照，没什么特别的。"
顾青裴走到原炀面前，帮他整理领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原炀咬了咬下唇，"怕你觉得我不务正业。"
顾青裴凝视着原炀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忽略了太多。原炀一直在他面前展现最阳光的一面，而把所有不安和失落都藏了起来，直到找到新的情感寄托。
"炀炀，"顾青裴轻声说，"我下午想去看看你的作品，可以吗？"
原炀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你不忙？"
"再忙也要支持我爱人的爱好。"顾青裴在"爱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到原炀耳尖泛红，才稍微安心。下午的摄影展在城郊一处艺术园区举行。顾青裴到达时，展厅已经人头攒动。他站在角落，看着原炀和周翔并肩站在一幅巨大的照片前接受采访。照片上是日出时分的海滩，构图精妙，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
"这张作品是原先生去年在马尔代夫拍摄的，"周翔向媒体介绍，"我们一见如故，发现彼此对摄影有着相同的热情。"
顾青裴怔住了。去年马尔代夫——那是他们的周年旅行。当时原炀确实整天拿着相机，但顾青裴以为他只是随便拍拍，从未认真看过那些照片。
采访结束后，原炀发现了角落里的顾青裴，惊喜地跑过来："你真的来了！"
"照片很美。"顾青裴真诚地说，"我不知道你摄影这么专业。"
原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业余爱好。周翔说可以帮我办个展，我本来没当真，没想到他这么认真。"
顾青裴看向不远处被粉丝包围的周翔，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牵起原炀的手："回家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回到家中，顾青裴从酒柜取出一瓶红酒。两人坐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为房间镀上一层金色。
"青裴，你想说什么？"原炀有些不安地问。
顾青裴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要道歉。这段时间我太专注于工作，忽略了你。"
原炀愣住了："你怎么突然..."
"看到你今天站在那些照片前，我才意识到我错过了多少。"顾青裴轻声道，"那些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光，我甚至没好好欣赏过你眼中的风景。"
原炀的眼眶微微发红："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顾青裴握住原炀的手，"我只是...不擅长表达。看到你对周翔那么热情，我甚至...""甚至什么？"原炀追问。
顾青裴苦笑："甚至有点嫉妒。"
原炀瞪大了眼睛，随即笑出声来："你吃醋了？因为周翔？"
"这很好笑吗？"顾青裴佯装恼怒，却被原炀扑过来抱住。
"青裴，"原炀在他耳边轻声说，"周翔只是朋友，而且他早就有爱人了。我喜欢他只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就像原樱一样。"他退开一点，直视顾青裴的眼睛，"我爱的只有你，从来都是。"
顾青裴感到胸口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抚上原炀的脸颊："那为什么最近..."
"因为彭放说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整天围着你转。"原炀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试试看，结果发现你根本不在意，我就...更失落了。"
顾青裴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我在意，非常在意。只是我不善表达，也习惯了你的主动。"他亲吻原炀的发顶，"以后我会多陪你，你的摄影展，我一场都不会错过。"
原炀仰起脸，眼中闪烁着光芒："真的？"
"真的。"顾青裴低头吻住原炀的唇，久违的亲密感让两人都轻叹出声。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像是要把过去缺失的都补回来。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原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周翔邀请我们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你要一起来吗？"
顾青裴挑眉："我们？"
"嗯，他说可以带家属。"原炀狡黠地笑了，"我告诉他，我家属是个工作狂，可能没空。"
顾青裴捏了捏原炀的鼻子："告诉他，我家属是个粘人精，我一定到。"
原炀欢呼一声，再次吻上顾青裴的唇。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但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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