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拂动了炭治郎额前汗湿的碎发,也吹动了散落在手鬼头颅旁的一堆零碎杂物——那是它漫长岁月里“收藏”的“战利品”。
炭治郎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在那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破烂中,半张破碎的面具,静静地躺在暗紫色的花瓣上。
那是一种温暖的、如同落日余晖般的橙色。
面具的样式,与他腰间悬挂的、与锖兔师兄曾经佩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它碎裂得不成样子,边缘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被岁月和污垢浸染得黯淡无光。
面具的狐狸嘴角,仿佛还凝固着一抹永不屈服的倔强。
碎裂的橙色…锖兔师兄的面具!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现实彻底碾碎。
手鬼那恶毒的炫耀,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狰狞的恶鬼,吞噬了十三位鳞泷师父的弟子,其中就包括那个像太阳一样照亮别人、像岩石一样保护他人的锖兔师兄!
“呃…呃啊…”一声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炭治郎喉咙深处溢出。
那不是哭泣,是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眼前瞬间被滚烫的水汽模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挣扎着,几乎是爬行着,扑到那堆杂物旁,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捡起了那半张破碎的橙色面具。
面具冰冷,粗糙,边缘尖锐的裂痕刺痛了他的指尖。
他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早已逝去的冰冷。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污,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面具碎片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悲鸣。
师兄…那个强大、温暖、总是挡在所有人前面的锖兔师兄…竟然…竟然…就这样…
悲愤如同燃烧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炭治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手鬼那颗正在迅速崩解的头颅,那里面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似乎也即将消散。
“鳞泷…左近次…”手鬼的巨口蠕动着,发出最后一点含混不清、却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声音,“你的…弟子…味道…都不错…”
那张巨脸扯出一个扭曲的、恶意的笑容,仿佛要将这诅咒刻入地狱。
“他…们…都…死…了…死…了…”
最后一个“死”字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手鬼的头颅连同那怨毒的笑容,便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迅速软化、塌陷、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渗入紫藤花下的泥土,只留下一个丑陋的印记。
炭治郎跪在冰冷的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张破碎的橙色面具,身体因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手鬼头颅消失的地方,仿佛要将那最后的诅咒烙印在灵魂深处。
炭治郎跪倒在地,精疲力竭。
周围的雾气中,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浮现——那些被手鬼杀害的亡魂,包括锖兔和真菰。
他们向炭治郎微笑致意,然后随着晨光渐渐消散。
"我会...继续前进。"炭治郎对着空气承诺,"为了所有被鬼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