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街头，顾北野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一边驾车冲向清茉下榻的酒店，一边尝试拨打她的电话。
无人接听。一次又一次。
“快点，再快点。”他喃喃自语，油门几乎踩到底。雨刮器疯狂摆动，仍难以完全清除倾泻而下的雨水。
五年前那个雨夜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但这次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顾北野按下车载电话的快捷拨号键：“我要李哲现在的位置，立刻！”
三分钟后，助理回电：“李哲半小时前离开了酒店，往城东方向去了。清茉小姐应该还在酒店房间，我们的人没有看到她离开。”
顾北野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仍未消散。清茉那条警告短信的语气明显是匆忙中发出的，她肯定处于极度危险中。
到达酒店，顾北野直奔18楼。站在1816房门外，他深吸一口气，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一次，更加用力：“清茉？是我，顾北野！”
仍然一片寂静。
顾北野不再犹豫，后退一步，猛地踹向门锁。高级酒店的门比想象中结实，他连踹好几下才终于破门而入。
房间内一片狼藉。茶几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窗帘被扯下一半。最令人心惊的是地毯上几处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清茉！”顾北野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疯狂地搜索整个套房，但空无一人。
浴室镜子上，有人用口红潦草地写着一个单词：“SOS”
下面还有一个模糊的数字“3”，似乎是被匆忙抹去过。
顾北野颤抖着手指拍下现场照片，立即联系酒店保安部要求调取监控。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她安全，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指示。——关心她的人”
顾北野立即回拨发信号码，同样提示是空号。他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擦破渗血。
冷静，必须冷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分析现状。清茉显然是被带走了，但对方既然发来消息说她安全，说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个“SOS”和数字“3”是她留下的线索吗？
数字3...是指3小时？3天？还是别的什么？
顾北野突然想起清茉小时候喜欢玩的一种密码游戏，经常把信息藏在书本的第几页第几行。数字3可能指的是...
他迅速扫视房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本酒店服务手册。拿起手册，他翻到第3页，上面果然有一行清茉娟秀的字迹，用几乎看不见的铅笔写着：
“东海仓库，不要来，危险”
顾北野的心脏猛地一紧。清茉预料到自己会被带走，留下了地点，却又警告他不要冒险。这种矛盾正是她的性格——既希望获救，又担心连累他人。
他立即将地址发给助理：“我要东海仓库的所有信息，业主、用途、最近的动态，一切！”
等待回复时，顾北野仔细检查房间，寻找更多线索。在翻倒的沙发底下，他发现了一枚精致的袖扣，不是他的风格，更不可能是清茉的物品。这很可能是李哲或他的人在挣扎中掉落的。
那是一枚银质袖扣，上面刻着精致的鹰徽图案。顾北野拍下照片发给一个做珠宝鉴定的朋友：“尽快告诉我这是哪家的标志。”
五分钟后，助理发来东海仓库的信息：该仓库属于一家外资企业，注册在开曼群岛，实际控制人难以查证。最近一周有频繁的货物进出记录，但海关并没有相应报关记录。
又过了两分钟，珠宝朋友回复：“鹰徽是瑞士一个古老家族的家徽，很少人使用。最近一次公开拍卖中，有一批定制袖扣被一位亚洲买家拍走，名字保密，但付款账户来自香港的李氏控股。”
李氏控股——李哲家族的公司。
顾北野握紧那枚袖扣，冰冷的金属刺痛他的掌心。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李哲，但他为什么带走清茉？又为什么要选在东海仓库？
“顾总，还要继续查吗？”助理在电话那头问，“李氏控股背景复杂，再深入可能会引起对方注意。”
“查到底。”顾北野毫不犹豫，“动用一切资源，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挂断电话，顾北野沉思片刻，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他多年前无意中帮助过的一位网络安全专家，欠他一个人情。
“老K，我需要你帮我追踪一个号码的归属地和可能的使用者。”顾北野把那个发来神秘消息的空号发给对方，“同时，帮我监控李氏控股所有高管的通讯，特别是与东海仓库相关的。”
老K吹了声口哨：“这可是个大工程，而且不合法。你确定要这么做？”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顾北野语气坚定，“另外，帮我查一下李哲第二任妻子坠亡案的所有资料，包括警方未公开的部分。”
“明白。72小时给你初步结果。”
结束通话后，顾北野最后扫视了一遍混乱的房间，悄然离开。他知道酒店很快就会报警，他必须在警方介入前找到清茉。李哲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觑，正式调查很可能被暗中阻挠。
回到车上，顾北野没有立即发动。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与清茉在咖啡馆的对话，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清茉提到五年前那条冒充他发出的短信和照片...能拿到他手机号并不难，但那张伪造的照片需要专业的技术。李哲身边一定有精通此类手段的人。
还有，清茉说李哲控制她的一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意味着她身边可能一直有李哲的眼线，甚至现在也不例外。
顾北野突然睁开眼，拿起手机打给助理：“查一下清茉回国后接触的所有人，特别是她的助理、司机、酒店服务人员，任何有可能被收买或安插的眼线。”
“已经在查了。”助理回答，“清茉小姐的助理小陈最近账户有一笔不明来源的大额汇款，来源是海外账户。”
“监视他，但不要惊动。”顾北野指示道，“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行踪和联络人。”
“明白。另外，顾总，关于那位退休外交官，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他愿意明天见您，但要求在公共场合。”
“安排妥当。”顾北野看了一眼时间，凌晨4:27分。离清茉失踪已经过去近三小时。
那个数字3...会不会是指3点？凌晨3点会发生什么？但现在早已过了时间。
或者是指3天后？太长了，清茉等不了那么久。
顾北野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他迫切需要更多信息，而最快的方式就是会一会那位退休外交官。
他发动汽车，驶向城市另一端。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咖啡馆里，顾北野见到了白发苍苍的前外交官詹姆斯·陈。
陈老先生虽然年事已高，但目光依然锐利。他仔细打量着顾北野，仿佛在评估他的可信度。
“李先生家族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足够危险。”老人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谨慎，“你为什么要打听他们？”
“他们带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顾北野坦诚相告，“我需要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常用的地点，一切可能帮助我找到她的信息。”
陈老先生沉默片刻，缓缓道：“李家人擅长利用人的弱点。金钱、权力、恐惧，都是他们的工具。如果他们带走了你的人，那一定是因为她对他们有价值，或者构成了威胁。”
“她两者都是。”顾北野苦涩地说。
老人点点头：“东海仓库...我有点印象。几年前，李家曾经通过外交渠道运送一批‘艺术品’到那里，但后来有传言说里面根本不是艺术品。当时我还在外交部，负责处理相关文件，但很快就被调离了那个岗位。”
“是什么传言？”
“武器。”老人压低声音，“小型武器，走私。但没有证据，所有相关文件都不翼而飞。”
顾北野感到一阵寒意。如果东海仓库是李家的走私据点，那么清茉被带到那里就更加危险了。
“他们最可能用什么方式运输...人？”顾北野问得小心翼翼。
“海运。”老人毫不犹豫，“李家有自己的货运公司，经常有船往返于中日韩之间。如果他们要运送什么人而不留痕迹，那是首选。”
顾北野立即记下这条信息：“船名或者航线有线索吗？”
老人摇头：“太具体了我不清楚。但你可以查查‘星海货运’，那是李家控制的公司之一。”
就在这时，顾北野的手机震动，是老K发来的消息：“追踪到那个空号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城东工业区，接近东海仓库。同时监听到李氏高管通讯中提到‘明天晚上的船’和‘特殊货物’。”
顾北野的心一沉。明天晚上...时间不多了。
“谢谢你，陈先生。”他起身与老人握手，“这些信息可能救她的命。”
老人紧握他的手：“小心行事。李家人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文明。”
离开书店，晨光已微微照亮天际。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仿佛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顾北野一边驾车赶往公司，一边部署行动：“我要星海货运所有船只的信息，特别是明天晚上停靠在东海港口的。同时，派人监视东海仓库的所有出入口，但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
到达公司时，团队已经收集了初步信息：“星海货运明天晚上有一艘货轮‘太平洋之星’号计划前往日本。根据记录，这艘船经常变更航线，有多次延误报关的历史。”
“就是它了。”顾北野断定，“清茉很可能被计划通过这艘船带出境。”
他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逐渐苏醒的城市。某个地方，清茉正被囚禁，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而他现在有了线索，却仍然感到无力。
“顾总，警方已经介入清茉小姐失踪案，但负责的警官刚刚调任不久，与李家有间接关系。”助理进来汇报，“我们可能无法指望官方帮助。”
顾北野并不意外：“那我们靠自己。准备好一切，今晚我要亲自去东海仓库。”
“太危险了！李家人可能正等着您自投罗网。”
顾北野转身，眼神坚定如钢：“那就让他们等着。五年 ago我失去了她，这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隐藏在书架后的保险箱。里面除了一些重要文件，还有一把手枪。
“顾总，这...”助理震惊地看着武器。
“以防万一。”顾北野冷静地检查枪械，“我希望用不上它。”
日落时分，顾北野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高级防刺服和一系列侦查设备。老K居然还附赠了一个微型无人机，附带纸条：“眼睛在天上更安全。遥控距离2公里，夜视功能一流。”
顾北野苦笑，这位黑客朋友总是能搞到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
夜幕降临，顾北野带领一支精干的小队悄悄接近东海仓库区。他们隐藏在距离仓库约500米的废弃厂房内，通过无人机监视仓库动静。
仓库外围有明显安保措施，高压电网、监控摄像头、巡逻的守卫...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仓库该有的配置。
“至少有二十个守卫，都配有通讯设备。”队员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分析道，“西侧有个小门，守卫相对较少，可能是突破口。”
顾北野通过显示屏仔细观察仓库结构。其中一个角落的房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里有两个守卫始终不离左右，似乎在看守什么重要的东西或人。
“放大那里。”他指示操作无人机的队员。
画面放大，虽然模糊，但能看出那是一个临时囚室，窗户上有铁栏杆。就在镜头对准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清茉！她还活着，就被关在那里！
顾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动只会坏事，他需要周密的计划。
就在这时，仓库区驶入几辆黑色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正是李哲。他神情傲慢地指挥手下从车上抬下几个木箱，运往停靠在码头旁的货轮“太平洋之星”号。
通过无人机的高灵敏度麦克风，他们隐约捕捉到李哲的话：“...今晚必须全部装船...那个女的单独关押，我亲自处理...”
顾北野握紧拳头。李哲所谓的“亲自处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突然，无人机的画面剧烈晃动起来。
“被发现了吗？”队员紧张地操作控制器。
“不是，有干扰信号！”另一名队员报告，“他们在使用信号干扰设备，无人机要失控了！”
画面最后传回的是李哲抬头看向无人机方向的冷笑，然后屏幕就变成了一片雪花。
顾北野立即下令：“撤退！改变位置，他们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小队迅速收拾装备，悄然撤离废弃厂房。几分钟后，三辆黑色SUV疾驰而至，跳下十余名持械男子，冲入厂房内搜索。
躲在远处阴影中的顾北野目睹这一切，心沉到谷底。李哲的反应速度和武装力量远超预期，这绝不仅仅是商业家族该有的配置。
回到临时指挥点，顾北野重新评估形势。强攻显然不现实，他需要更巧妙的办法。
“老K，能否侵入仓库的安全系统？”他打电话问。
“已经试过了，他们的系统是孤立的，不连接外网。”老K回答，“但我在港口管理系统发现点有趣的东西——‘太平洋之星’号申报的货物是纺织品，但重量远远超出正常范围。”
“说明他们在走私别的东西。”顾北野沉思道，“如果我们能引起海关的注意...”
“风险很大。”老K警告，“李家在海关肯定有人，很可能反而提醒他们。”
顾北野揉着眉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每一步都可能踩入陷阱，但清茉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那个曾经的空号：
“船凌晨4点离港。西侧小门密码7429，但可能有诈。小心。”
顾北野盯着这条消息，心中矛盾重重。这究竟是帮助，还是另一个陷阱？发信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既要警告他又提供信息？
他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如墨。距离凌晨4点只剩不到五小时。
无论这是陷阱还是希望，他都必须冒险一试。
为了清茉，他愿意冒任何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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