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密道的石壁上渗着黏腻的水珠,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底碾过碎骨的轻响。苏新皓的呼吸越来越沉,腕间的朱砂符文像是活了过来,顺着血脉往心口钻,每一次跳动都扯得肺腑生疼。
“大人,您的脸色……”阿月跟在他身后,声音发颤。她看见苏新皓的指缝间渗出鲜血,染红了龙吟剑的剑柄,那些血迹落在地上,竟被密道的湿气蚀出细小的白烟。
“别说话。”苏新皓咬着牙打断她,剑鞘在石壁上划出火星,照亮前方岔路口的壁画——那上面本该画着玄甲军旧营的路线,此刻却被人用黑狗血涂改成了西域的引路咒,“他在引我们往地脉逆流的方向走。”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落下张巨网,网眼间缠着的倒刺闪着幽蓝的光。苏新皓拽着阿月侧身翻滚,网刃擦着他的肩胛劈下,带起一串血珠。那些血珠落在网面上,竟让倒刺瞬间暴涨,如藤蔓般朝两人缠来。
“是‘血饲藤’!”阿月甩出银铃碎片,碎片撞上血藤发出金铁交鸣,“这是西域邪教用活人血养的邪物,碰到就会被吸干精气!”
苏新皓挥剑斩断缠向脚踝的血藤,断裂处涌出的黑血溅在他手背上,与腕间的朱砂符文相融,顿时引发剧烈的灼痛。他闷哼一声,眼前突然发黑——咒印的邪气与血藤的毒性竟在此时纠缠着爆发,顺着血脉直冲识海。
“大人!”阿月扑过来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苏新皓的剑穗扫过她的手背,将军印的冷意让她突然看清,那些血藤的根部缠着玄甲军的制式箭羽,箭尾刻着的编号,正是三年前苏惊尘麾下亲兵的标识。
“是苏惊尘的手笔。”苏新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他知道我会追来,早就布好了局。”他强撑着站直,龙吟剑在身前划出半圆,剑气所及之处,血藤纷纷化为灰烬,“你带着凤钗碎玉先走,去旧营找地脉核心,我随后就到。”
“我不走!”阿月攥紧手中的银铃碎片,“皇后娘娘说过,这碎片能暂时压制咒印。”她突然抓起苏新皓的手腕,将碎片按在朱砂符文上——银铃碎片与符文相触的刹那,爆出刺目的白光,苏新皓肩头的伤口竟开始结痂,“你看!有用的!”
但这效果只持续了片刻,白光便被符文渗出的黑气吞噬。阿月的指尖被灼得起泡,却死死不肯松开:“娘娘说过,苏家的血脉能克制邪祟,我是苏家最后的钥匙,一定能帮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苏新皓突然拽着她往左侧岔路疾冲。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方才他们站立的位置已被坍塌的巨石掩埋,碎石间还夹杂着血藤断裂的嘶鸣。
“那是死路。”苏新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肩胛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半边衣袍,“苏惊尘算准了我会选西侧主路。”他望着阿月掌心被灼伤的水泡,突然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上,别让伤口碰到邪物。”
阿月低头系披风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新皓的剑鞘上沾着片黑色的羽毛——那是西域曼陀罗花的花萼,与诏书上的异香同出一源。她突然想起皇后塞给她令牌时,袖口也沾着同样的花萼,当时只当是密道里的尘埃,此刻想来,分明是刻意留下的标记。
“大人,”她突然抬头,声音有些发颤,“皇后娘娘会不会……早就和苏惊尘勾结了?”
苏新皓的动作顿住了。他望着岔路深处隐约的红光,那里传来地脉流动的轰鸣声,与记忆中玄甲军旧营的方向截然相反。腕间的朱砂符文又开始刺痛,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邪气中竟掺着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与皇后凤印残片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
龙吟剑的寒光劈开前方的黑暗,露出更深的密道。苏新皓的步伐有些踉跄,肩胛的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线,像条不断延伸的锁链。阿月跟在他身后,攥着银铃碎片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