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尿布成了黑瞎子的日常，起初他单手拎着尿布，一脸这是什么脏东西的嫌弃，后来却能一边哼着跑调的山歌，一边把尿布搓洗干净。
张软软有次偷瞄，看见他对着一块沾了粑粑的尿布发愁，最后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刮干净，才拿去清洗，嘴里还念叨着：“小兔崽子，比你爹还能折腾。”
情愫是在某个黄昏悄然滋生的，张软软靠在床头给张陶陶喂奶，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
黑瞎子端着热水进来，突然就定在门口，她低头凝视孩子的眼神太过温柔，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像山谷里悄然绽放的野百合。
“水、水温刚好。”黑瞎子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把水盆放在床边。转身时，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映着她的侧影，像把黄昏的光都揉了进去。
从那天起，黑瞎子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会在递毛巾时故意擦过她的指尖，会在她给张陶陶换尿布时，借口学习凑得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有次张软软弯腰捡东西，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护住她的腰，两人距离突然拉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上的颤抖。
“谢谢。”张软软慌忙直起身，心跳得像小鹿乱撞。
黑瞎子退后半步，摘下墨镜擦了擦，再戴上时笑容又恢复了随意：“跟我客气什么，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瞬间，他差点控制不住想吻她的冲动。
张软软出月子那天，黑瞎子炖了只肥美的山鸡。他难得喝了点自酿的米酒，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讲起年轻时的荒唐事：“那时候跟吴老狗他们下斗，摸出个玉蝉，差点被血尸追着跑了三条墓道……”
张软软抱着张陶陶听得出神，看他说到兴起时，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面映着火光，亮晶晶的。她忽然问，“黑瞎子，你到底多大了？”
黑瞎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哈哈大笑起来：“记不清了，反正比你爹都老。”他喝了口酒，眼神飘向窗外，“活太久，有些事就记不清了。”
张软软没再追问，她知道他有很多秘密，就像她知道他每次给张陶陶换尿布时，都会下意识地检查孩子脚踝上的麒麟纹，就像她知道他深夜会对着一个通讯器低声说话，语气温和得不像平时。
“张软软，”黑瞎子突然正经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找不到张起灵，你怎么办？”
张软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不知道，”她轻声说，“但我会把张陶陶养大。”
黑瞎子没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火光跳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张软软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总爱嬉皮笑脸的男人，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孤独，像山谷里终年不散的雾。
入夏后，张陶陶能扶着摇篮站起来了。小家伙继承了麒麟血的体质，长得飞快，淡褐色的眼睛总是好奇地打量着一切，看到黑瞎子就伸手要抱，小腿一蹬一蹬的，像是知道这个人会把他抛得高高的。
黑瞎子依旧会出去接任务，但每次都赶在张陶陶睡前回来，身上的血腥味会仔细洗干净，再带着一身清新的气味逗着孩子玩。他教张陶陶辨认草药，把匕首磨得圆圆的给孩子当玩具，甚至在院子里搭了个爬架，说张家的小子不能太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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