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亚瑟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倒抽一口凉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唐晓翼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到那声抽气。
他极其专注地用棉球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迹,动作稳定得如同精密仪器。
冰凉的消毒液带来刺痛,但亚瑟强忍着没有再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唐晓翼指尖的温度——依旧是冰冷的,但在这近距离的专注的操作下,似乎带上了一丝属于活物的微不可察的暖意。
或许是煤油灯的热度,或许是错觉。
清理完毕,唐晓翼放下棉球,拿起那罐深绿色的药膏。
他用一根细小的玉制药匙挖出一点,那药膏呈现出半透明的胶质状,散发着浓郁却并不刺鼻的草木清凉气息。
他再次俯身靠近,药匙带着冰凉的药膏,极其精准地涂抹在亚瑟的伤口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放轻了。
那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强烈的尖锐的刺痛,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清凉,瞬间压下了之前的灼痛感。
亚瑟紧绷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舒适感而微微放松,发出一声极轻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喟叹。
这细微的声音,似乎让唐晓翼涂抹药膏的动作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只能看到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微微收紧。
继续涂抹,指尖隔着药匙,几乎能感受到药膏在伤口上化开的微妙触感。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舱房里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药匙与伤口极其细微的摩擦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无法忽视的、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药膏涂抹均匀,唐晓翼放下药匙,拿起那卷雪白崭新的绷带。
他用剪刀裁下合适的一段,动作依旧精准优雅。然后,他极其小心地将绷带覆在涂好药膏的伤口上。这一次,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亚瑟的皮肤。
额角、鬓边,以及耳廓上方温热的发根。
亚瑟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而唐晓翼缠绕绷带的手指,也在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那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
但亚瑟感觉到了。
那冰凉的指尖似乎也在他皮肤的温热下瑟缩了一下,虽然立刻又恢复了稳定,这细微的交互,在昏黄的灯光下,在无声的包扎中,显得格外清晰。
唐晓翼专注地缠绕着绷带,动作稳定而利落,打了一个精巧而牢固的结。
雪白的绷带覆盖了伤口,在亚瑟金色的发间显得格外醒目。
包扎完成,唐晓翼立刻收回了手,仿佛那温热的皮肤是滚烫的烙铁。
他迅速整理好药箱里的物品,将银质托盘放回桌上,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流畅和疏离。
他站起身,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恢复成那个居高临下、冰冷无情的姿态。
“希望这次能维持得久一点。”
唐晓翼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刻板,目光扫过亚瑟额角崭新的绷带,如同在验收一件修复好的物品。
“毕竟,我不希望我的时间,总是浪费在重复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护理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