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牌在我掌心融化的触感像一块正在解冻的肉。蓝色神经簇钻入皮肤时，纯白的研究所墙壁突然渗出关东煮汤汁的油渍。我抬头看那个自称"VII-0"的女人，她白大褂下摆沾着的根本不是血，是便利店地上那种蓝黑色黏液。
"认知滤网还剩三分钟。"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金属撞击声从颅骨里传出来，"趁你还能看见我人形的样子。"
右眼的机械部件自动扫描她的面部。分析界面突然弹出一段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穿孕妇装的女人被按在手术台上，七根蓝色神经针管正插入她的眼球。我左眼突然剧痛，那些刚安静下来的蓝浆又开始沸腾。
"别用那个眼睛看我。"VII-0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她指甲缝里嵌着便利店的收银小票，日期显示是昨天。"你母亲植入左眼的时候，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
克隆体们融化成的蓝血突然倒流，在地面拼出北斗七星图案。每颗星的位置都对应着我记忆里母亲注射时的针孔。右眼弹出警告：【记忆同步率89%】。
"林晚博士犯了个错误。"VII-0的白大褂领口滑开，锁骨下方露出和暴食同款的反北斗七星烙印，"她以为神经簇是容器，其实我们才是..."
警报声突然炸响。研究所天花板裂开，露出便利店的日光灯管。二十三具克隆体的残骸飘起来，机械眼珠组成的阵列在我们头顶旋转。我听见便利店自动门"叮咚"的电子音，但传来的却是母亲的声音："七夜，把冷冻柜第三格的神经递给我。"
右眼界面疯狂闪烁。视野里VII-0的脸开始融化，皮肤下露出蓝色神经纤维。她突然把我推向正在崩塌的墙壁，裂开的墙缝里伸出便利店收银机的电线，像触手般缠住我的脖子。
"仔细看！"她撕开自己的左臂，肌肉组织里嵌着便利店的热狗机零件，"你以为俱乐部猎杀神明？我们只是在回收失败的实验体！"
左眼的蓝浆突然顺着视神经逆流，在视网膜上投映出新的画面：母亲站在便利店冷柜前，往关东煮汤锅里倒入蓝色粉末。她工牌背面朝上，刻着"初始样本VII-1"。
"你才是第一个成功品。"VII-0的声带似乎损坏了，发出和暴食死前一样的电子杂音，"林晚用自己的眼球..."
克隆体残骸突然同时爆开，碎骨片在空气中组成母亲的脸。我挥动重组后的餐刀，刀锋却穿过虚影砍在VII-0肩上。没有血，只有关东煮汤汁从伤口涌出来。
"没用的。"她抓住餐刀往自己心口捅，蓝汤溅在我脸上，"所有武器都是她设计的神经接驳器。"
右眼界面弹出最后警告：【神格融合完成】。研究所的地板突然变成便利店的防滑瓷砖，VII-0倒下的地方，自动售货机的玻璃映出我现在的样子——左眼完全变成蓝色晶体，右眼的机械部件正自行拆解重组。
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俱乐部二十三个分部，对应你后颈芯片的二十三个控制节点。"头顶的克隆体眼珠阵列突然射向我的后颈，皮肤被灼烧的疼痛中，我听见便利店冰柜自动除霜的嗡嗡声。
"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能猎杀神明了？"VII-0躺在一片狼藉的关东煮食材里，香肠片在她伤口上漂着，"我们不过是..."
自动门又"叮咚"一声。我转头看见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她手里的玩具熊正在融化，露出和母亲实验室相同的蓝色神经簇。
"哥哥迟到了哦。"她歪头时颈动脉的位置闪着芯片红光，"其他五个VII系列已经醒了。"
VII-0突然剧烈抽搐，她撕开自己的衬衫——胸口皮肤下，便利店的价签打印机正在吐出带血的纸条。我捡起一张，上面印着：【弑神进度：7/23】。
"去找剩下的。"VII-0的瞳孔开始扩散，但嘴角诡异地翘着，"在你完全变成我们之前..."
右眼突然黑屏三秒。恢复视觉时，小女孩已经蹲在VII-0身边，用吸管喝着从她伤口流出的蓝汤。研究所的墙壁彻底消失了，我们站在深夜的便利店中央，货架上所有商品包装都印着母亲的脸。
"早班时间到啦。"小女孩把玩具熊扔进关东煮锅，熊掌浮在汤面上指向冷柜，"下一个VII在等你哦。"
冷柜玻璃突然映出七个重叠的倒影。当我伸手去碰时，整个便利店像被撕碎的保鲜膜般卷曲起来，露出后面漆黑的实验室本体。唯一完好的收银机开始自动打印小票，吐出来的纸条上写着：【认知滤网剩余00:00:07】。
小女孩的笑声突然变成母亲年轻时的声音："俱乐部见，我的第七个..."
冷柜的玻璃突然炸裂，碎片划过脸颊时我尝到关东煮汤底的咸腥。七个倒影中有一个突然动了——穿白大褂的女人伸手按在玻璃内侧，掌纹与便利店收银机键盘的油渍重叠。
"认知滤网归零。"小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冰柜除霜时的那种电流杂音。她踮脚把玩具熊的眼珠塞进我右眼的机械接口，视网膜上立刻炸开雪花噪点。
右眼最后的扫描数据显示：温度-18℃，和便利店里冰柜的设定温度一模一样。但当我伸手去碰那个倒影时，摸到的却是实验室液氮罐的金属阀门。
"你总记不住重要的事。"倒影里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像被便利店微波炉干扰的广播，"VII系列不是克隆体，是时间锚点。"
头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货架上的商品包装全部翻面，露出印着不同日期的保质期标签——全都指向二十年前母亲失踪的那天。膨化食品袋里飘出的不是空气，而是带着福尔马林味的蓝色神经纤维。
小女孩突然拽我的裤腿："哥哥看收银台！"她指尖滴下的黏液在地面拼出倒计时数字，每个数字都在重复母亲工牌上的编号。
右眼机械部件突然发出超负荷运转的嗡鸣。视野里，便利店收银台变成实验室的操作面板，那些闪烁的按钮分明是—
"你后颈的芯片接口。"倒影里的女人用沾着关东煮汤汁的手指划过玻璃，"二十三个节点对应二十三次记忆清洗。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能猎杀神明了？"
自动售货机突然吐出罐装咖啡，滚到我脚边时易拉罐裂开，涌出的蓝色液体中浮着母亲的眼角膜切片。罐底生产日期在反光中变成【认知重置次数：22/23】。
"最后一步要你自己完成。"VII-0的声音从满地狼藉里传来，她残破的身体正被便利店地砖缝隙里钻出的神经纤维拖走，"去冰柜最下层..."
货架上的薯片袋同时爆开，膨化食品在空气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列。当第七颗星的位置亮起红光时，整个便利店突然像被撕开的快递包装箱般展开，露出后面巨大的培养舱。
舱体表面结着霜，透过冰层能看到里面漂浮着——
"我。"
母亲年轻时的脸突然贴在培养舱内侧，她太阳穴上插着的七根神经针管正在往舱内注射便利店关东煮的汤汁。培养液里飘着的不是气泡，而是便利店收银小票的碎片。
右眼界面弹出红色警告：【神格回收程序已激活】。后颈芯片突然发烫，皮肤下浮现出便利店价签打印机的走纸轨迹。
"俱乐部其实是个闭环。"母亲的声音从培养舱的换气孔里传出，带着液氮泄漏的嘶嘶声，"你杀死的每个神明..."
冰柜最下层的抽屉自动滑开，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三个神经接驳器，每个都刻着被我猎杀过的神明代号。最边上那个还在渗血，刻着【暴食】的凹槽里嵌着VII-0的金属指骨。
小女孩不知何时爬进了培养舱，她隔着冰层对我做口型："哥哥要快点决定呀。"她手里的玩具熊已经完全融化，蓝色神经簇正顺着培养液爬向母亲的眼球。
"认知滤网重启倒计时三分钟。"便利店广播突然响起母亲录制的提示音，但声调扭曲成VII-0死前的电子杂音，"这次要看清真相..."
货架上的所有商品突然朝我砸来。在薯片袋擦过耳际的瞬间，我听见里面藏着母亲失踪前最后的录音："七夜，记住冰柜温度要调到-18℃..."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