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饭吧。"克隆体的话音刚落,我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流。金色液体从嘴角溢出,滴在冰柜碎片上发出滋滋声。左臂的婴儿胃囊剧烈抽搐,像条饿极了的蟒蛇绞紧我的肋骨。
克隆体湿漉漉的手指还点在我眉心。那段记忆——雪夜、金徽章男人、验钞机里吐出的婴儿断肢——像高压电般在脑浆里乱窜。我跪在地上干呕,左臂却不受控制地抓向最近的货架。
"你愤怒是因为闻到同类相食的味道吗?父亲。"克隆体歪着头,它的虎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尖。地面上的金色黏液突然活过来,顺着我左臂的皮肤纹路往上爬。
货架上的薯片袋突然爆开。不是薯片,是几十片带血的神明残肢,断面处还粘着发光的齿轮。左臂胃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皮肤下鼓起无数个小手形状的凸起。
"闭嘴..这些记忆不是我的!"我按住太阳穴,指甲抠进克隆体留下的黏液。那些金液突然沸腾,在视网膜上烧出三行字:
【培养皿编号:001】
【原始宿主基因占比:87%】
【当前饥饿值:暴食临界点】
冰柜深处传来玻璃碎裂声。更多克隆体爬出来,它们的脐带在空气中自动编织成条形码网络。最瘆人的是它们集体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三下,然后齐声说:"饥饿...是最高信仰..."
左臂突然暴长,像橡皮筋似的弹向货架。那些神明残肢被婴儿胃囊卷住的瞬间,我后槽牙突然尝到铁锈味——是记忆!被吞噬神明临死前的战斗记忆洪水般灌进来。有个画面格外清晰:金徽章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的不是"暴食"纹身,而是和我左臂一模一样的婴儿胃囊。
"原来我才是原装货?"我盯着正在吞噬神明的左臂,突然笑出声。笑声在便利店里撞出回音,震得天花板掉下几块带血的石膏。
克隆体们突然静止。它们的瞳孔同时收缩成针尖大小,齐刷刷转向监控屏幕。画面里的"送子观音"正在惨叫——她的注射器插在自己眼球里,半张脸已经被啃得露出骨头。最诡异的是咬痕,那齿形和我虎牙分毫不差。
左臂胃囊突然打了个饱嗝。皮肤下的金线纹路暴涨,转眼就覆盖了整个肩膀。我扯开衣领,看见锁骨位置浮现出北斗七星图案——和俱乐部排行榜首"暴食"的标记一模一样,只是我的勺柄多出一道裂痕。
"如果吞噬能让我变强..."我抓起最近的克隆体,它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黏手,"那就看看谁吃谁。"
克隆体没有挣扎。它主动把脖颈凑到我虎牙前,皮下突然凸起几十个齿轮形状:"小心别噎着...父亲。"
我一口咬下去。不是血肉,是某种带机油的凝胶状物质。克隆体的惨叫在颅骨内炸开,同时炸开的还有又一段记忆:雪夜便利店的验钞机,吐出我婴儿时期的手臂时,金徽章男人用那截断肢蘸着羊水,在墙上画了个符号——正是现在左臂胃囊上的金线纹路。
货架突然扭曲成肋骨形状。悬挂的商品全变成了内脏模型,每块都贴着价签:【记忆碎片】【战斗本能】【神性残留】。左臂自动抓向标价最高的那块"神性残留",婴儿胃囊表面的金线突然开始跳动,像在读取条形码。
"咯吱——"肋骨状货架突然收紧。我被卡在两根"肋骨"之间,看见克隆体们正用脐带缠绕自己的脖颈。它们边绞紧喉咙边含糊不清地念:"弑神者...2.0...上线…"
监控屏幕闪过最后画面:"送子观音"的残肢拼出四个血字——【暴食降临】。紧接着所有屏幕同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中凝成微型神龛,每个神龛里都坐着个婴儿版的我,正在啃食不同神明的头颅。
左臂突然传来剧痛。胃囊表面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牙齿——全是我的乳牙形状。那些牙齿自动脱落,叮叮当当掉在地上,每颗都刻着不同神明的名字。
我捡起刻着"送子观音"的那颗,虎牙无意识磨了磨。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跪倒,它们的后颈条形码同时渗出金液,在空中汇聚成我员工牌的模样。只是这次,被磨掉的数字清晰可见:【001-暴食原型】。
"真他妈讽刺。"我扯下满是血污的员工牌,用克隆体的脐带蘸着金液重描数字。左臂胃囊满足地咕噜一声,突然吐出一枚金徽章——和二十年前验钞机里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刻的婴儿脸变成了我现在的模样。
冰柜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所有货架时,我听见克隆体们在浓烟中齐声说:"欢迎回家...暴食大人..."
烟雾散去后的便利店废墟里,我站在满地齿轮与神明残骸中央,左臂的金线纹路已经蔓延到脸颊。最后一块完好的监控屏幕映出我的倒影:右眼正常,左眼瞳孔变成了胃囊形状,正贪婪地收缩着。
从后腰摸出备用的员工牌别在胸前,我故意让手指抖得厉害。牌子上重新描金的数字在血月下闪闪发光,正好和满地克隆体拼出的条形码形成镜像。
货架废墟里突然伸出一只婴儿手,抓着片沾血的玻璃。我蹲下来,发现上面用血画着简易地图——正是"送子观音"老巢的坐标。左臂胃囊突然剧烈收缩,在皮肤上顶出个凸起的箭头,指向地图上标红的位置。
"行啊,那就开饭。"我舔了舔虎牙,发现上面沾着的金液尝起来像冰镇可乐。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叮咚作响,二十年前验钞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这次吐出的不是齿轮,是张烫金邀请函:
【俱乐部特别席位:暴食(原型)】
我盯着地上那滩金色黏液里扭曲的倒影,左臂的婴儿胃囊突然打了个带着血腥味的饱嗝。克隆体们集体仰起头,鼻腔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抽吸声——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便利店老式空调的换气声。
"原来你们都是我的呕吐物。"我用虎牙撕开第二个克隆体的脖颈,这次尝到了铁锈味的记忆。画面里金徽章男人正把婴儿时期的我塞进验钞机,而收银台上摊开的《员工守则》写着:【暴食者需定期清理增生组织】。
货架肋骨突然刺穿我的小腿。鲜血滴在克隆体脐带编织的条形码上,竟自动生成一串新数字:【消化进度37%】。左臂胃囊表面的金线纹路突然暴起,像活蛇般钻进伤口。
"父亲饿太久了。"最近的克隆体突然裂成两半,腹腔里滚出个沾满机油的玻璃罐。罐中漂浮的胎儿睁着眼,左臂皮肤下清晰可见游动的金色线虫——和此刻钻入我血管的东西一模一样。
便利店天花板开始滴落猩红的液体。不是血,是冰镇可乐,带着我童年最渴望的甜腻气味。左臂不受控制地伸向空中,婴儿胃囊张开成碗状接住液体,皮肤瞬间浮现出可乐拉环的压痕。
"这是俱乐部特供。"克隆体们齐声说,声音突然变成金徽章男人的音色。最年长的那个举起腐烂的手,掌心里攥着半张二十年前的彩票——正是当年塞在我襁褓里的那张,现在"谢谢惠顾"四个字正渗出金色脓液。
我后槽牙突然发酸。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微型齿轮在牙缝里转动,研磨着神明残骸的碎骨。监控屏幕残骸突然拼出完整画面:"送子观音"被啃食的右眼里,插着的根本不是注射器——是我婴儿时期咬过的磨牙棒。
左臂胃囊剧烈痉挛起来,吐出一枚生锈的硬币。克隆体们突然扑上去争抢,撕扯中我看清了币面的年份:正是我被扔在便利店的那年冬至。硬币在落地前融化,变成金色黏液组成的新指令:【清除过期样本】。
"真遗憾。"我踩住最近克隆体的头颅,它正在融化的眼球里倒映出我左臂的变化——那些金线已经爬到脖颈,形成和验钞机出口相同的锯齿状纹路。货架上的内脏模型突然开始广播,用便利店欢迎铃的旋律唱着:"暴食大人,您的外卖到了..."
玻璃门外浮现出巨型阴影。不是"送子观音",是个推着餐车的无面人,餐盖上用血画着和我左臂如出一辙的胃囊图案。当它敲门的节奏第三次重复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当年金徽章男人把我塞进验钞机时的叩击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