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机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沉重的铅块压着，低低地垂挂在天际，阴沉的天空像一张巨大且密不透风的幕布，无声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这天放学后，江沉像往常一样抱着素描本，脚步轻快地准备前往天台画画。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承载着他对艺术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然而，当他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一群不速之客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黄毛歪戴着帽子，帽檐下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嘴角挂着令人厌恶的狞笑，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吊儿郎当的男生，将江沉团团围住，狭小的楼梯拐角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跑得还挺快啊，今天看你往哪躲！”黄毛的声音充满了挑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神中满是恶意，仿佛要将江沉生吞活剥。江沉握紧手中的素描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警惕地看着他们。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大脑飞速运转，盘算着如何才能从这群人的包围中脱身。可对方人多势众，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拳头和脚就如雨点般无情地落了下来。

江沉蜷缩着身子，用手臂死死护住头部，试图抵抗。但在这群暴徒的攻击下，他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每一下击打都带着刺骨的疼痛，他的身体在剧痛中颤抖。手中的素描本也被甩落在地，那些精心绘制的画作，那些记录着他与许星遥美好回忆的画面，在混乱中被无情地践踏。纸张被踩得皱巴巴的，颜料也被蹭得面目全非，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情。黄毛还故意用脚碾过画纸，嘴里发出刺耳的嘲笑：“画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挨打！”

另一边，许星遥在教室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江沉的身影。她时不时地看向教室门口，眼神中满是焦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着她的心。她开始四处寻找，从教室到操场，从走廊到花园，每一个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不见江沉的踪迹。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隐隐从楼梯间传来了打斗声。她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跑了过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只见江沉浑身是伤，狼狈地倒在地上，脸上、身上满是淤青和血迹，黄毛正拿着棍子，准备再次对他下狠手。

“住手！”许星遥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挡在江沉面前。她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黄毛一愣，随即露出更加恶劣的笑容：“哟，英雄救美？那就一起收拾！”说着，便挥舞着棍子朝许星遥砸去。江沉见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着站起来，将许星遥护在身后。棍子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膝盖微微弯曲，险些再次倒下，但他依然死死地挡在许星遥身前，不肯有丝毫退缩。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你们这些混蛋！”许星遥愤怒地大喊，眼中满是泪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举起手中的相机，不断地按下快门，闪光灯在昏暗的楼梯间划出刺目的光芒。“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等着坐牢吧！”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然而，黄毛等人却不为所动，反而被激怒，更加疯狂地攻击他们。他们一边叫嚣着，一边挥舞着拳头和棍棒，楼道里充斥着混乱的喊叫声和击打声。

混乱中，许星遥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手中的相机掉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她顾不上心疼相机，满心满眼都是保护江沉的念头。她伸手去拉江沉，想要和他一起躲避攻击。江沉看着许星遥受伤，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奋力反抗，捡起身边掉落的砖块朝黄毛一伙砸去，用拳头回击着每一个靠近的人。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他很快又被打倒在地，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黄毛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恶狠狠地说：“看你还敢不敢反抗！”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严厉的呵斥从楼梯上方传来：“你们在干什么！”是教导主任的声音。黄毛一伙听到声音，慌乱地看了一眼，丢下伤痕累累的江沉和许星遥，迅速逃窜。他们跑下楼梯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很快消失在楼道尽头。教导主任快步走下来，看到两人的惨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教导主任问道。许星遥强忍着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是黄毛他们，他们又在欺负江沉，我……我只是想帮忙。”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说道：“先送你们去医务室吧。”

在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刺激着两人敏感的神经。医生仔细地为江沉和许星遥处理伤口。江沉的肩膀被木棍打伤，肿得老高，轻轻一碰就疼得他直冒冷汗，肋骨也可能有骨折的情况，每呼吸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身上布满了淤青和擦伤，伤痕累累。许星遥的手臂被打伤，已经肿得像个馒头，额头也在混乱中撞到了墙壁，肿起了一个大包，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满是汗水的脸上。看着江沉痛苦的样子，许星遥心疼不已，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别哭了，我没事。”江沉强撑着微笑安慰道。可他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让许星遥更加难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许星遥自责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懊悔。江沉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两人的对话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从医务室出来后，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却无法温暖两人冰冷的心。许星遥坚持要送江沉回家。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江沉住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楼道昏暗狭窄，墙壁上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斑驳的痕迹，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发霉的气息。打开家门，房间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破旧的书桌和几个装满画具的箱子。家具上落满了灰尘，显得格外冷清。

许星遥扶着江沉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她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水杯，接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端到江沉面前，生怕洒出一滴。江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谢谢你，星遥。”许星遥摇了摇头，说道：“别跟我客气，我们是朋友啊。”她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关切，看着江沉把水喝完。

看着江沉疲惫的样子，许星遥心疼地说道：“江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黄毛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想个办法。”江沉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满是无奈，说道：“我不想连累你，或许……或许我离开学校，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了。”他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不行！”许星遥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我不许你离开。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解决问题的。”她紧紧握住江沉的手，眼神坚定而执着，让江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女孩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困难。两人相视而望，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二天，许星遥和江沉来到学校。教室里的同学们看到他们的样子，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恶意的揣测和嘲笑再次向他们袭来。“你看他们，肯定又惹事了。”“就是，说不定又和谁打架了。”这些刺耳的话语传入两人耳中，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们的心上。他们却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黄毛一伙人也在教室里，看到他们出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黄毛挑衅地看着江沉，小声说道：“有本事就继续躲啊，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挑衅。江沉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身体微微颤抖。许星遥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江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松开了拳头。

班主任走进教室，看到两人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她走到两人面前，说道：“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在办公室里，班主任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说道：“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你们先回教室上课吧。”可许星遥和江沉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他们从班主任的语气和表情中，感受到了一丝敷衍，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黄毛一伙人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们。在他们的课桌上涂鸦，用彩色笔写满了侮辱性的话语，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像毒蛇一样刺痛着他们的眼睛；偷走他们的书本和文具，让他们无法正常上课，只能四处借同学的书本来用；甚至在他们的储物柜里放死老鼠，恶心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储物柜周围，让他们根本不敢靠近。许星遥和江沉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中，上课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又会遭到黄毛一伙的骚扰。可他们依然没有放弃，眼神中始终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许星遥开始收集黄毛一伙人校园暴力的证据，她偷偷地用备用相机拍摄下他们的恶行，记录下每一次被欺负的过程。为了不被发现，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找好角度，在隐蔽的地方拍摄。有时候，她要在角落里蹲守很久，只为了拍到黄毛一伙欺负人的画面。她的手心常常因为紧张而冒汗，生怕被发现。江沉则在课余时间学习防身术，他每天都在学校的空地上练习，哪怕汗水湿透了衣衫，身上也因为练习而青一块紫一块，他都没有放弃。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动作，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想再让许星遥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一天放学后，夕阳的余晖将校园染成了暗红色，仿佛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前兆。许星遥和江沉又一次在校园里遭到了黄毛一伙人的围堵。这一次，他们早有准备。江沉站在前面，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眼神坚定而冷静，身上的伤口仿佛在提醒着他曾经的遭遇，也更加坚定了他反抗的决心。他的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无畏。许星遥则在一旁拿着相机，随时准备拍摄，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相机，手心全是汗水。

“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黄毛恶狠狠地说道，带着人冲了上来。江沉灵活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同时用学到的防身术反击。他的动作虽然还不够熟练，但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力量。他巧妙地避开黄毛的拳头，然后迅速反击，一拳打在黄毛的肚子上。黄毛疼得弯下了腰，但很快又站直了身子，更加疯狂地攻击过来。许星遥在一旁大声呼喊，为江沉加油助威，她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在激烈的打斗中，江沉不小心被绊倒在地，黄毛趁机扑了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星遥举起相机，闪光灯照向黄毛的眼睛。黄毛一时睁不开眼，江沉趁机爬起来，一拳打在黄毛的脸上。黄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恼羞成怒地拿起一块石头，准备向江沉砸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仇恨，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住手！”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是学校的保安和几位老师。原来，许星遥在被围堵的时候，偷偷给保安室打了电话。她趁着混乱，躲在一旁，颤抖着手指拨通了电话，声音急促地向保安求助。黄毛一伙人看到老师和保安来了，慌乱地想要逃跑，却被一一抓住。他们四处逃窜，像一群惊慌失措的老鼠，但最终还是无法逃脱。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黄毛在被抓住前，恼羞成怒地将手中的石头朝许星遥扔去。江沉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拼命地冲向许星遥，想要替她挡住石头。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脚步慌乱地向前奔跑。但距离太远，他根本来不及。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许星遥的头上，她只觉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头上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在暗红色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江沉发疯似的冲到许星遥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星遥！星遥！你醒醒啊！”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滴落在许星遥的脸上。周围的老师和保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江沉紧紧地抱着许星遥，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自责。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许星遥被紧急送往医院。江沉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沾着许星遥的鲜血，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他不停地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许星遥。他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

在医院里，手术灯亮起，江沉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在走廊里不停地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回想起和许星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许星遥还能像往常一样对他微笑，还能和他一起在天台上画画、拍照。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江沉立刻冲上前去，急切地问道：“医生，星遥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期待和恐惧。医生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情况很不乐观，许星遥同学头部受到重创，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陷入了深度昏迷，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江沉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等许星遥醒来，以后一定要用生命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