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尖叫中，她听见有人高喊“鬼面大人”，声音里带着近乎狂热的敬畏。而萧逸澜高举虎头的姿态，让她想起丞相府书房里那幅《战狼图》。

“这把剑……”她盯着那把仍在燃烧的刃，想起城郊墓室里刻着巫族符文的兵器架。

萧逸澜突然抬眸，银灰色眼眸透过鬼面缝隙与她对视。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拽入十二年前那场巫族大火。

他缓步走向看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观众席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如同臣民迎接帝王。

“还不明白？”他跃上包厢的瞬间，火焰熄灭，剑刃抵住她的咽喉。

面具下传来的声音混着血腥气，“帝王之所以为虎，是因为众人皆惧他爪牙。”

狼头戒擦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但当有人比虎更凶狠，比火更致命……”

苏梦婉望着他眼底翻涌的血色，想起白芷说过的巫族血契。

此刻她终于看清，萧逸澜每次使用力量时，咒纹都会蔓延——就像此刻从他脖颈爬上脸颊的暗紫色纹路，与她锁骨处的符文别无二致。

“你是说，要让陛下……恐惧？”她的声音发颤，却伸手握住了剑刃。

萧逸澜瞳孔骤缩，银眸闪过一丝诧异。

苏梦婉的掌心渗出鲜血，顺着剑身流向他的虎口，激活了剑身上沉睡的巫族符文。

“用你的方式，还是用我的？”她想起太学棋盘上的生死对决，想起皇帝赐婚时眼底的杀意，“或者，我们可以让这头猛虎……自相残杀。”

看台下突然爆发出骚动。苏梦婉转头，看见霍家的马车驶入斗兽场，车帘上绣着的蛇形图腾与日不落城杀手的刺青丝丝入扣。

萧逸澜的剑突然调转方向，抵住她身后的立柱，木屑纷飞间，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耳畔飞过——箭尾的羽毛，正是皇后宫中琉璃灯上的装饰纹样。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萧逸澜的声音冷得像冰，鬼面下的咒纹已经爬满半张脸。

他揽住苏梦婉的腰，纵身跃下看台，落地时震碎了三块青石板。

霍家的护卫蜂拥而上，为首的正是苏梦婉的二哥

“阿婉，跟我回家。”二哥的笑容里藏着阴毒，“父亲说，日不落城的王子想见见你……”

他话音未落，萧逸澜的剑已经贯穿他的肩膀。鬼面下传来森然笑意：“告诉霍家老匹夫，动我的人，就得做好被剥皮抽筋的准备。”

霍家二哥惨叫着瘫倒在地，鲜血浸透了绣着蛇纹的锦袍。

萧逸澜一脚踩住他后颈，鬼面下溢出的森冷气息让周围护卫纷纷后退。

苏梦婉注意到，那些人的袖口都隐约露出巫族符文的刺绣。

“带句话给霍崇山。”萧逸澜弯腰时，面具边缘滴落的血珠砸在霍家二哥脸上。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若不想霍府上下成为巫族血祭的贡品，就管好自己的爪子。”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空而来，竟是皇后宫中的贴身太监。

“鬼面人阁下，皇后娘娘有请。”太监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萧逸澜直起身，鬼面下的银眸扫过太监腰间的香囊。

“告诉皇后，本相改日登门拜访。”他揽住苏梦婉的腰，足尖一点跃上屋顶，留下满地慌乱的霍家护卫和面色阴沉的太监。

夜风呼啸，苏梦婉靠在萧逸澜怀中，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低沉的轰鸣。

低头一看，他脖颈处的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相爷的咒纹……”她话未说完，便被他捂住嘴。

“噤声。”萧逸澜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皇后的人布下了听风蛊，任何异动都会被察觉。”他指尖在她后背画出巫族符文，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将她体内翻涌的气血强行压下。

两人落在一处荒废的庙宇。萧逸澜摘下面具，咒纹已经爬满半边脸颊，银眸中翻涌的血色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血契的力量在觉醒。”他攥住她的手腕，狼头戒与她腕间的印记同时发亮，“你能感觉到吧？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巫蛊气息……”

苏梦婉点头，想起斗兽场中燃烧的火焰剑，想起霍家护卫身上的符文刺绣。

“皇后、霍家、日不落城……他们都在利用巫族秘术。”她握紧拳头，“而陛下赐婚，就是为了将这摊浑水泼在我们身上。”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是玄甲军。”萧逸澜将她护在身后，鬼面重新戴上，“看来陛下也坐不住了。”他话音刚落，庙门轰然洞开，萨落率领一队银甲卫冲了进来。

“相爷，御林军封锁了城门，传言说斗兽场发生巫蛊之乱，陛下要彻查此事。”萨落的目光扫过苏梦婉，“还有……霍家向陛下递了密折，状告霍小姐与巫族余孽勾结。”

萧逸澜冷笑，银眸闪过嗜血的光芒：“来得正好。”

萧逸澜揽着苏梦婉跃上玄甲军的马车。

车轮碾过满地狼藉，她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想起霍家二哥被踩在脚下时扭曲的脸，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却因贪婪与阴谋变得狰狞可怖。

“把这个服下。”萧逸澜递来一颗漆黑的药丸，表面流转着诡异的幽光，“能压制血契反噬，但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

他的银眸扫过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符文，鬼面下的声音带着警告，“明日金殿，每句话都可能成为索命的刀。”

马车停在丞相府后门时，徐有福早已候在阴影里。老仆手中提着一盏墨菊纹宫灯，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脸上的皱纹映得格外深邃。

“陛下的口谕刚刚到，”他压低声音，“让相爷即刻入宫，说是要商讨祭天大典的安保事宜。”

萧逸澜的手指在苏梦婉肩头重重一捏，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苏梦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想起斗兽场里他斩杀猛虎的模样。

那时的他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势，与朝堂上温润如玉的丞相判若两人。“白姑娘在书房等您。

敢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