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内,烛影摇红。
萧景月推开房门时,一道冷冽的剑气倏然抵上她的咽喉。
少师剑寒光凛凛,映出李相夷那双幽深如墨的眼。
"李门主这是何意?"
她神色未变,指尖轻轻推开剑锋,
"深夜持剑入女子闺房,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相夷冷笑一声,剑尖却未移开半分:"萧姑娘今日与六皇子殿下,倒是相谈甚欢。"
萧景月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李门主莫非是在......吃醋?"
"吃醋?"他嗤笑,手腕一翻,剑锋擦过她耳畔,"唰"地钉入身后门框,"我只是好奇,萧姑娘的棋局里,究竟摆了多少枚棋子?"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她鬓边一缕散发。
显然,回去处理了一下四顾门的异心之人的同时,李相夷还仔仔细细把事情捋了一遍,然后……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嘛,萧景月本就没有多认真布局,阴谋总有揭破的一天,只有阳谋,无法可解。
她缓步上前,绣鞋踏过地上零落的桃花瓣——那是李相夷来时袖中掉落的,已被剑气碾得粉碎。
"李相夷。"
她忽然抬手,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下颌,
"你怕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李相夷猛地扣住她手腕按在墙上,少师剑嗡鸣震颤:"我怕什么?"
"怕我假戏真做......"
她仰头凑近,呼吸拂过他喉结,
"怕我……当真嫁给萧楚河?"
李相夷眸色骤深,忽然低头咬住她耳垂:"你大可以试试。"
有句话说的话,“风月中的计谋,不过是情趣罢了。”
这颗心沦陷了,李相夷就不许明月落入他怀。
窗外,巡夜的梆子声隐约传来。
萧景月轻笑,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后背:"李门主,哎呀呀——"
她病弱的脸颊上一双清澈眼眸望着他,
"你的心跳声,太大啦~"
*
千金台三楼雅阁,沉香缭绕。
萧楚河指尖转着枚白玉骰子,笑吟吟望着对座的萧景月:"公主敢不敢赌?若这局我赢,北境三州商路归我雪落山庄。"
这三州商路是蔺晨以琅琊阁少阁主的身份为她积攒钱财的关键。
萧楚河这是在暗示,他已经看穿了她的来意。
阁中宾客倒吸凉气——这可是割让城池般的豪赌!
珠帘后的萧景月执起青瓷茶盏,盏中映着她眼底寒星:"若我赢呢?"
"啪!"
骰盅突然扣在案上,萧楚河袖中滑出卷羊皮地图:"晚晴城,够不够赌注?"
满座哗然!
这竟是先帝赐给萧楚河的封地!
不说那位处青州富庶之地,但是易守难攻这一项,就足够贵重!
"有意思。"
萧景月指尖划过地图上朱砂圈起的城郭,"那便...赌你腰间玉佩。"
萧楚河眸色骤深——这枚龙纹佩,是调动师父姬若风给他的百晓堂暗卫的凭证!
萧景月这是再告诉他,看穿我了又怎么样?你敢说吗?让琅琊阁与百晓堂同归于尽?
不明所以的围观者窃窃私语:
"还没成婚就争管家权?"
"你懂什么,这是定谁在上谁在下!"
骰盅揭开刹那,萧景月袖中银针悄无声息刺入案几。
三枚骰子诡异地在"六"面定格,却又突然被一道剑气震翻——萧楚河腰间剑穗正轻晃。
"承让。"萧楚河笑着推过地契,却见萧景月忽然按住他手腕:"再加一注——"
她摘下发间金步摇,凤喙正对着他咽喉:"若我赢,今夜你跟我回四方馆。"
萧楚河耳根满上红晕,这个女人在说什么鬼话?!
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吗?!
这家伙,以为他是好调戏地吗?!
满堂哄笑中,他反手扣住她指尖:"若我赢……"忽然贴近她耳畔,"我要你当着李相夷的面,唤我夫君。"
窗外惊雷炸响,少师剑"铮"地穿透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