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刺入皮肤的瞬间，我听见血液在血管里结冰的声音。那些金属质感的触须像活物般在皮下蠕动，金色火花顺着脉络炸开，每一簇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α-9还活着？他在哪？"艾莉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捏着雷欧的狗牌，指节发白。紫色藤蔓在她身后扭曲成牢笼的形状，机械蜘蛛的残骸卡在缝隙里，时不时迸出蓝色电光。

我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烙铁烫过。水晶在胸前剧烈发烫，烫得锁骨下方的Ω印记开始泛红。那些藤蔓突然痉挛着收紧，尖端渗出淡紫色黏液——它们正在抽取我的记忆。

破碎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雷欧被锁在透明舱体里，电磁场在他皮肤上灼出焦痕。穿白大褂的人影在舱外记录数据，他们胸口别着和艾莉丝耳后相同的菱形装置。

"我不知道...这些记忆不是我的！"我抓住缠绕在颈间的藤蔓，死气之火突然从掌心爆开。橙色火焰顺着藤蔓窜向艾莉丝，却在半途变成蓝紫交织的螺旋。整个囚笼剧烈震颤，藤蔓表面的金属镀层开始剥落。

艾莉丝踉跄着后退，瞳孔缩成针尖大小："Ω-3...所以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她耳后的装置突然亮起，那些失控的藤蔓像被无形的手拽住，硬生生停在离她咽喉三厘米处。

机械蜘蛛的嗡鸣从四面八方涌来。至少有二十只突破藤蔓屏障，腹部的储能器闪着红光。艾莉丝猛地扯断连接我们之间的藤蔓，黏液在空中拉出细丝："暂时休战？"

"...先解决这些铁罐头。"我擦掉流进眼睛的血，火焰在指间凝成爪刃。第一只蜘蛛扑来时，我闻到了电路板烧焦的臭味。

战斗本能接管了身体。我踩着倒塌的树干跃起，火焰爪刃劈开蜘蛛的复眼。酸液从伤口喷溅出来，被紧随其后的藤蔓屏障挡住。艾莉丝站在我右后方两米处，藤蔓在她周围织成防御网，每根尖端都带着金色电光。

"东边三只交给你。"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刚才的颤抖。

"...别命令我。"我侧身避开蜘蛛喷射的能量束，火焰顺着地面窜向目标。当第三只蜘蛛在爆炸中解体时，余光瞥见艾莉丝正用藤蔓缠住五只蜘蛛的关节——她故意没下死手。

水晶突然发出刺目强光。全息投影从灼热的表面炸开，实验室的画面与森林重叠。投影里的雷欧正在挣扎，束缚带勒进他渗血的肩膀。有个研究员举着注射器靠近，针头泛着和藤蔓黏液相同的光泽。

"看那个装置..."艾莉丝的声音突然哑了。她盯着投影中研究员耳后的紫色菱形，手指无意识摸向自己相同的位置，"他们用同样的方式控制我们。"

机械蜘蛛突然集体停止攻击。它们腹部的编号同时跳转为红色，储能器开始过载。艾莉丝脸色骤变，藤蔓瞬间结成蛋形防护罩："要爆——"

爆炸的冲击波把我们从地面掀飞。防护罩在坠落过程中不断碎裂，金属碎片擦着脸颊飞过。后背撞上某棵巨树的瞬间，我抓住艾莉丝的手腕把她甩向更高处的树杈，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向下俯冲。火焰在脚底形成缓冲层，烧焦的落叶扬起漫天火星。

着地时膝盖传来剧痛。抬头看见艾莉丝悬在十米高的枝头，藤蔓缠着她的腰，像条不安的蛇。她正低头看我，金发间露出的耳后装置闪着危险的光。

"你的记忆被改造过。"她慢慢降下来，藤蔓在脚下铺成阶梯。

"那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实验？！"火焰不受控制地从掌心窜出，烧焦了最近的灌木。水晶投射的画面还在继续闪烁——现在显示的是某个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幼小的身影。

艾莉丝突然冲过来按住我的手腕。她的体温低得不正常，掌心的茧子磨得皮肤发疼："听着，Ω系列是基因改造的活体武器。但三年前所有实验体都应该被销毁了..."她停顿一下，喉结滚动，"除了我。"

远处传来机械残骸冷却的噼啪声。暮色正在吞噬最后的天光，藤蔓在我们周围无声蠕动，渐渐编织成半球形的安全屋。艾莉丝背对着我调试某个全息界面，屏幕的蓝光映亮她后颈的汗毛。

我假装没看见她悄悄保存了死气之炎的波动数据。

安全屋突然震动了一下。西侧的藤蔓墙泛起涟漪，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抚摸。艾莉丝立刻关闭界面，但已经晚了——窗外新生的藤蔓正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门框的轮廓。那形状和基地里的蓝色光门一模一样，只是边缘泛着紫光。

"他们找到锚点了。"艾莉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摸向耳后的装置，又突然缩回手，转而抓起雷欧的狗牌扔给我，"α-9的定位器还在工作。如果他想求救..."

狗牌在我掌心发烫。金属表面除了编号，还刻着行小字：当心门那边的月亮。

安全屋外，藤蔓门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有东西正在另一边撞击门扉，震得整个结构嗡嗡作响。艾莉丝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的火焰能烧毁未成型的门吗？"

我望向她紫水晶般的眼睛，那里面的恐惧和算计一样多。水晶在胸前剧烈震动，投射出最后一幅画面：雷欧站在某个控制台前，背后的蓝色光门正在崩塌。他的口型分明在说——

"跑。"

藤蔓门框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某种低频嗡鸣穿透耳膜直抵后槽牙。我盯着艾莉丝耳后发光的菱形装置，死气之火在掌心凝成匕首形状。

"你耳朵后面那个——"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藤蔓门框中央裂开蛛网状缝隙，紫黑色雾气从裂缝里渗出，所过之处草木瞬间碳化。我闻到腐烂电路板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

艾莉丝突然把狗牌塞进我手里："握紧它。"她的指甲划过我掌心时，有细小的电弧炸开。雷欧的狗牌突然发烫到近乎融化，金属表面浮现出半透明地图——正是我们所在的森林，但多了三条交错的红线。

雾气中伸出三根机械触须。它们像盲蛇般左右摆动，尖端扫描仪的红光扫过安全屋每个角落。我屏住呼吸，发现火焰匕首的橙色正在被狗牌染成暗红。

"α-9的加密坐标。"艾莉丝压低声音，藤蔓悄悄缠上我的脚踝，"他们用雷欧当诱饵，真正要抓的是——"

触须突然转向我们。扫描红光变成刺目的白，安全屋东侧的藤蔓墙瞬间汽化。我本能地扑倒艾莉丝，火焰匕首脱手飞出，在触须表面炸开一串蓝色火花。被击中的部位露出金属骨骼，那分明是放大版的机械蜘蛛节肢。

"跑！沿着红线！"艾莉丝拽起我就往西侧缺口冲。身后传来藤蔓被撕裂的脆响，更多雾气涌进来，在地面留下冒着泡的腐蚀痕迹。我回头瞥见门框已经完全实体化，雾气中隐约有穿着防护服的人影在调试控制台。

狗牌在狂奔中持续发烫。三条红线中最亮的那条突然延伸，指向远处山崖上的金属塔。艾莉丝边跑边扯下耳后装置扔向身后，那东西在半空炸成紫色火球，暂时阻断了雾气的蔓延。

"你早就知道他们在追捕Ω系列？"我跳过横倒的树干，火焰在脚底形成缓冲垫。前方出现断崖，艾莉丝的藤蔓及时缠住对面树干，编成摇摇欲坠的索桥。

她没回答，只是突然抓住我的左手按在她后颈上。皮肤下有个硬物在跳动，频率和狗牌发烫的节奏完全同步。"这是双向追踪器。"她声音哑得厉害，"我逃了三年，但他们用α-9当诱饵..."

断崖对面传来金属碰撞声。五个白影从雾气中浮现，他们戴着和实验室里相同的菱形面罩，手持的拘束器正发出与藤蔓相同的紫光。艾莉丝猛地推我上藤蔓桥："雷欧在塔里！他的生命体征连着我后颈的控制器——"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白影突然举起发射器。拘束网擦着我脸颊飞过，艾莉丝用藤蔓挡开的瞬间，整座桥剧烈倾斜。我抓住她手腕时，看见她瞳孔里映出我胸前突然发光的Ω印记——那形状正在变得和狗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跳！"我拽着她坠向深渊，死气之火在背后炸成降落伞。上方传来白影们失真的电子音："优先回收Ω-3...α-9可以废弃..."

湍急的水流接住了我们。在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艾莉丝散开的金发间，那个嵌在她颈椎上的控制器正闪烁着和雷欧生命体征相同的红光。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