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默的校服领子被铁蒺藜勾住时，陈思思的指甲正掐进她手腕。镜面世界的裂缝像打碎的糖玻璃，每一片都映着曼多拉扭曲的笑脸。
"松手！"王默挣了一下，陈思思反而抓得更紧。她们跌在病床铁架旁边，监护仪的导线缠住陈思思的脚踝。倒计时显示00:03:17，数字每跳一下，病房的墙皮就剥落一大块。
叶罗丽的银链突然绷直。王冠碎片在她发间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裂缝要吞噬现实世界了！"
陈思思的校服袖子突然裂开。王默看见她手臂内侧的"73"在渗血，不是红色，是曼多拉标志性的紫。药剂的玻璃瓶滚到两人中间，标签上的"镇痛剂"三个字正在融化。
"你早就知道。"王默的声音比想象中哑，"那支药剂会让人变成数字。"
陈思思的睫毛抖得厉害。她伸手去够药剂瓶，指甲缝里全是铁锈："妈妈疼得撞墙的时候...你们谁在？"
王默突然抓住她手腕。陈思思的皮肤烫得吓人，脉搏跳得又快又乱。两人挨得太近，王默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血锈味。这个距离能看到陈思思锁骨下方的淤青，像朵凋谢的花。
"所以你就帮曼多拉害人？"王默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内侧的"73"，那里的皮肤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紫光。叶罗丽的锁链突然发出警告的嗡鸣，王默才发现自己的契约纹章正在发热，热度顺着相贴的皮肤传给陈思思。
陈思思猛地抽手。药剂瓶被撞得滚向裂缝，瓶身上的曼多拉眼睛突然睁开。王默扑过去抢，陈思思却从背后拽住她书包带："别碰！会寄生！"
拉扯间王默的辫子散了。发丝扫过陈思思的脸，两人同时僵住。镜面外的啦啦队彩球突然全部爆开，荆棘刺像暴雨般射向她们。王默本能地把陈思思往病床底下推，自己后背撞上铁架，校服衬衫的纽扣崩飞两颗。
"你..."陈思思的呼吸喷在王默耳根，又热又急，"为什么还..."
叶罗丽的银链突然缠住两人腰身。王冠碎片迸发的强光中，王默看见陈思思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脸——嘴角有血，但眼睛亮得吓人。铁蒺藜擦着她们交握的手扎进地板，陈思思的拇指正好按在王默的契约纹章上。
"抓紧！"叶罗丽的声音被空间扭曲拉长。王默感觉陈思思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药剂瓶在裂缝边缘摇晃，曼多拉的眼睛流出紫色黏液。
陈思思突然凑到王默耳边。她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床底...有东西..."
王默低头时，陈思思的鼻尖擦过她脸颊。病床底下的铁架上刻满歪扭的"SOS"，每个字母都在渗血。最角落刻着小小的"王默"，后面跟着个颤抖的爱心。
空间坍缩的轰鸣声淹没了王默的回应。她反手抓住陈思思的衣领往下拽，两人一起滚进病床底下的狭小空间。陈思思的膝盖顶在王默腿侧，校牌金属边硌着锁骨。王默摸到铁架上未干的血迹，突然意识到那些"SOS"是用指甲刻的。
"你早就..."王默的质问被爆炸声打断。曼多拉的尖笑从四面八方压下来："真感人！但猜猜看——"
叶罗丽的银链突然勒紧。王默感觉陈思思的胸口剧烈起伏，两人前额几乎相贴。倒计时跳到00:00:59，药剂瓶终于掉进裂缝，曼多拉的眼睛瞬间被黑暗吞没。
"现在！"叶罗丽拽着锁链腾空而起。王默抱住陈思思的腰，后者突然咬住她肩膀。疼痛中王默看见陈思思的眼泪砸在自己校服上，晕开一片深色。
镜面世界像被揉皱的纸般收缩。最后一刻陈思思的手突然插进王默指缝，十指扣得死紧。王默的契约纹章烫得惊人，陈思思手臂上的"73"开始褪色。
"别松手！"王默喊得破了音。陈思思的嘴唇在动，但声音被坍缩声淹没。王默凑近去听，只感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唇角。
银光炸裂的瞬间，王默看清陈思思说的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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