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被受惊的客人弄得一地狼籍。原本负责招呼客人的小二们齐齐前往官府报信好来处理染了疫的尸体,掌柜的躲在后厨不出。
折玉领着姜绛和琇莹来到自己房间详谈。
被问至疫种时,姜绛也没想着要瞒折玉,干脆将早上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尽数告知。
折玉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余光斜瞄到姜绛,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姜绛肯定还有事没说完,不过与今早的事情无关。比如,他们小两口闲着没事搜罗疫种做什么?
毕竟疫种虽然影响颇多,可也只是针对凡人及修为不足以抵抗感染之人,却不会对他们有太多妨碍。
算了,自己的好奇心没那么重,亦无意做什么搜查真凶的救世主。简单提一两句好了。
折玉略微理了理思绪,道:“其实我在碰到褚枝时,他还带我去魔界清理了一枚疫种。”
“可知那枚疫种如何出现的?”姜绛皱眉问道。
摇摇头,示意不知,折玉无奈笑笑,道:“你们接下来是一定要寻一个结果吗?”
“当然。”姜绛自己觉得无所谓,但予卿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他自然夫唱夫随。
喝口茶,温热的水流润过喉间,折玉微微笑道:“正好我们也要在这多留几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折玉看向琇莹。
琇莹了然,端出盈盈笑意:“姜哥哥放心,我会帮上忙的。”
坐在窗口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折玉又静静独自享受了会儿静谧美好的时光。
然后他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袖口,施施然来到隔壁。
由于昨日给过了临时标记,绥之倒是睡得还算安稳。
房内信香的浓度已经明显降了下去,但仔细一闻会发现其中多了另一种更清淡悠远的信香。
浓郁的香气被冲淡了,参杂混合纠缠无度。
大致算来绥之这情潮期应当还会有三至五日。
折玉心下一叹,觉得这情潮期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幸好他除去性别分化的时候挨了几天,之后就一直都没再来过。
沐舒对他十分上心,自然也关注到了这种情况,只是作为长辈她不好直接问询,每次都在折玉去给她请安或是她来看望折玉时旁敲侧击暗示他去看看族医。
对于这种情况,折玉本人一开始也又庆幸又焦虑过。
就像女孩时每月那几天,来了觉得讨厌、麻烦;不来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一听说谁谁谁因为发忄青又怎样怎样了,折玉便只剩下庆幸,被说成是性冷淡就性冷淡好了。
至少比变成到处发情的野兽强。
然而事实证明折玉并不冷淡,至少昨天就被绥之的信香勾得起了反应。
他还是个正常的乾元。
真是可喜可乐。
昨日与绥之表明心意后,两人闹了几乎一整夜,天色欲晓才将将歇下。
适才折玉被一楼动静吵醒出门查看。
正好琇莹一直在客栈里面单独一人待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姜绛出门去做些事情打发时间,免得她无聊,还能积攒些处事经验。
折玉可是知道琇莹想要日后去仙庭里面谋个差事做做的。
这也算难得的体验机会。
窗边日光倾泻而入,照得屋内之人眉峰如墨,面部线条犹如雕刻般清晰明韧。
折玉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吵醒了,起来时不觉困倦,精神倒好,现在也无睡意,便取出一卷书来看。
床帐隐隐绰绰,里面绥之躺着的地方裘被隆起一团,折玉就坐在窗边翻阅书卷。
日头偏斜,天边开始泛起金灿灿的颜色。
折玉放下书卷,掀起厚实的帘帐一角,察看绥之情况,见他体感温度不是太高,依旧睡得沉沉,眉眼舒恬,脸颊红润,迤俪的黑发铺在深色的锦褥上,浓密的眼睫闭阖着。
不自觉就笑了笑,亲昵地伏身吻了吻绥之的脸颊,一想起来他们已经定了情,折玉心里顿时有一处软绵的不成样子,眸光落在绥之身上更是柔情似水。
在他注视间绥之手臂一展,侧身翻倒床榻里面,梦中潜意识摸索着床面,似乎是在找寻折玉。
“哥哥?”他似乎是在梦呢。
手臂捞了个空,入手是冰凉的被褥,绥之潜意识里一惊,眉头皱起,梦中昏黄暗沉的光景赫然褪色,紧闭的双眼睫毛动了动,几乎下一秒就要醒来了。
折玉见状拍了拍他的腰侧,柔声哄道:“哥哥在呢,继续睡吧。”
绥之才展眉,陷进软绵的枕中奔赴下一场美梦。
这会子折玉看着绥之恬静的睡颜,也觉着有些困乏,也便褪去外衣,小心翼翼躺到床榻外侧。
绥之自然而然滚进他怀里,折玉从善如流,手臂揽住绥之,与他相拥而眠。
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再没被中途打搅,折玉醒来时已过了晌午。
天边的霞云如火焰般燃烧,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
虽然意识已经清醒,可身体却懒懒的不想动,折玉闭着眼保持平躺的姿势默默出神。
身边的绥之应当醒来有一会了,他侧身躺着摆弄折玉散开的乌黑长发,掐着发梢在自己手心扫来扫去,自娱自乐。
折玉醒来的一瞬间呼吸略略急促些许,这微小的差别被绥之捕捉到。他看折玉醒了却仍闭眼静默躺着,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绥之捏着指间发梢去蹭折玉的侧脸、脖颈处,一边动作一边忍不住偷偷捂嘴笑。
身边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再加上脸颊和脖颈一侧的微痒感,折玉唇际勾起上扬的弧度,闭着眼伸出手臂,准确无误地将作弄人的绥之搂到怀里。
绥之顺从地贴在他身上,伏在他胸口,炽热呼吸尽数倾洒在折玉脖颈间,与他耳鬓厮磨。
折玉一直以为自己仍会不太习惯身份的转变,却没料到自己竟然已经从善如流、很是适应。
与绥之仿佛多年的老夫老妻般。
好吧,其实之前他和绥之也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拉拉扯扯的。没比现在生疏多少。
虽然之前都是绥之主动,现在……也是绥之更积极。
但折玉的心态可已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绥之可是他官方盖过章的对象。
而且小情侣之间做什么都比之前纯洁兄弟情要黏糊不少。
绥之体感温度还是偏高些,抱在怀里热乎乎的。折玉睁眼见他神思清明,伸手摸了摸他红润的脸颊,引得他娇乎乎的蹭了蹭。
“饿不饿?”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绥之却没回答,他凑到折玉面前。
低垂着眼看他。
“哥哥,我想亲亲你。”说出的话甜腻腻的像撒娇。
然后也不等折玉反应,就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看绥之因这平平淡淡的、一触即分的亲吻明显兴高采烈,折玉忍不住弯了弯唇畔。
好乖啊。
可爱的小绥之。
折玉笑吟吟说:“在房里睡了两日,待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再给你加深下标记,不会出事的。”
“好啊,哥哥陪我一起。”绥之仰头看向折玉,目光濯然。
两人收拾好装束出门。
这时太阳已经显露出西垂倾向,夕曛光芒柔和,折玉垂眸看两人足下拉长的影子。
依言给绥之加深标记后,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清浅的香,折玉在他身侧漫步,鼻尖总萦绕着这一股味道。
在房间里时绥之的变化倒不明显。
可一出门,到了空旷处,他突然觉得绥之好似整个人都被打上自己的印记了。
这种陌生的感觉既让他新奇,又有些高兴。
出去走走绥之果然更精神了,晚上和琇莹、姜绛及予卿围在一张桌前用晚饭时仍神采奕奕。
姜绛主动说起他们今天的收获:“这几家是被种了异种的,不过我们也发现这里拿到的疫种和百年前的有着天壤之别。”
说着姜绛取出一枚来给折玉观察,“这些只感染了宿主,却没把疫病外延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