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锚点

拼图碎片散落在沈墨的床头柜上，像一场未完成的梦。

俞辰拾起其中一片，看到五岁的自己站在孤儿院门口，手里攥着半块脏兮兮的巧克力——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被领养失败的日子。照片边缘残留着半根手指，修长骨节上有一颗痣，与沈墨左手无名指上的完全一致。

"情感锚点理论。"沈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宋媛的实验室笔记，"人在极端创伤下，会无意识绑定某个具象事物作为精神支点。"

笔记扉页贴着两张照片：少年沈墨在钢琴前弹奏《夜曲》，另一张是俞辰在街头表演口琴。拍摄日期相隔十二年，构图却惊人相似。

囚禁室的音响循环着变调版《夜曲》。

周鸿被绑在椅子上，面前屏幕播放着MK计划的真相——沈墨父母当年因拒绝参与人体实验"被自杀"，而宋媛在发现真相后选择了同样的路。

"你培养我当明星，就是为了掩盖制药公司的黑幕？"沈墨将针管里的透明液体推入周鸿颈部静脉，"现在轮到你来体验MK-7319了。"

液体推至一半，俞辰突然抓住沈墨的手腕。针尖悬在周鸿颤抖的皮肤上方，折射出两人扭曲的倒影。

"她最后的选择不是复仇。"俞辰翻开宋媛笔记末页，那里夹着张字条：「小墨，别变成他们」。

钢琴键在黑暗中下沉。

沈墨的别墅琴房里，俞辰按下《夜曲》的第一个和弦。琴凳下藏着宋媛的最终研究：通过艺术刺激重建多巴胺系统的疗法。每页稿纸角落都画着小太阳——和俞辰童年日记本里的涂鸦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我？"俞辰的指尖悬在琴键上，"MK计划有那么多实验对象..."

沈墨将拼图最后一块放进他掌心。照片完整显现出当年的真相：十岁的沈墨曾在孤儿院做义工，那块巧克力是他塞给哭泣的小俞辰的。

"锚点会自己找到需要它的人。"沈墨按下琴键，和弦转为大调，"就像《暗光》里杜锋最后对周世坤说的——"

"「光不在黑暗对面，而在黑暗里面。」"俞辰接上台词，发现琴盖反射里他们的轮廓正交融成同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