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冷光在数据中心的金属地面上流淌，像一层薄薄的冰。温晚的胎记液体在主控台上蜿蜒，将屏幕裂纹映成血管般的红色脉络。沈砚之的轮椅卡在冷却管裂缝里，皮质手套被钢筋划破，烧伤的右手暴露在潮湿空气中——那些扭曲的疤痕正诡异地蠕动着，与温晚左肩的蝴蝶胎记形成同步震颤。
"别碰识别器......"沈砚之的声音被通风井传来的脚步声切碎。陆沉的定制皮鞋碾过玻璃碎碴，那节奏与三年前手术室外的踱步严丝合缝。
温晚的指尖离识别器还有半寸，胎记液体突然暴起，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扑向传感器。主控台嗡鸣着启动，三十块屏幕同时亮起，每块都分割成两个画面：左侧是林悦穿着温氏生物的白大褂篡改文件，右侧实时直播着她此刻在补妆的模样——她耳后疤痕在监控镜头下渗出血珠，与温晚左脸新增的伤口处在镜像位置。
"血清样本活性衰减率37%。"机械女声突然从天花板洒下来，温晚猛地回头，发现沈砚之正用烧伤的右手攥住轮椅扶手。那些疤痕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蓝色的神经突触纹路，与她胎记变异出的图案一模一样。
通风井盖板被子弹击穿第二个孔洞。陆沉的眼睛出现在弹孔后方，虹膜里跳动着屏幕的冷光。"你们都是......"他的呼吸喷在发烫的金属板上，"母亲的分裂体？"
主控台突然播放起一段陌生录像：年轻的陆夫人被压在医疗舱玻璃上，她后颈的胎记正被某种液体吞噬。观察窗外，童年的陆沉踮脚扒着百叶窗，手里攥着温晚后来在海关见过的同款温控引爆器。
"这滩液体......比我更记得仇恨？"温晚的胎记突然具象化成婴儿手掌的形状，抓住飞溅的玻璃碎片。锋利的断面划过沈砚之残破的手套，藏在夹层的照片飘出来——那是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双胞胎胚胎，其中一个肩部已经浮现蝴蝶雏形。
沈砚之咳嗽着用鞋尖碾住照片，"三年前在巴黎地下诊所......"血沫从他指缝溢出来，"你问我为什么救你......"
C4爆炸的冲击波在此时抵达。防弹玻璃墙呈放射状碎裂，温晚的黄金面具被气浪掀飞，露出底下与林悦对称的伤痕。陆沉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的定制手枪掉在地上，扳机被胎记液体焊成金属疙瘩。
"沉哥？"监控画面里的林悦无意识捂住右耳，这个动作让她的整形疤痕完全暴露。鲜血顺着颈线流进衣领，染红了内衬的温氏生物员工证——证件有效期截止于2020年11月27日，正是温父实验室爆炸前一天。
温晚的胎记液体突然沸腾。它们爬上陆沉的定制皮鞋，在鞋舌内侧发现用手术线缝着的存储器。全息投影在硝烟中展开：林悦穿着护士服，正往流产同意书上拓印温晚的签名，而签字笔末端刻着陆氏医疗部的蛇形徽标。
"α-7429序列载体验证完成。"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时，整个数据中心的屏幕都开始闪烁胚胎监测图。温晚看见自己的胎记投影正在分裂，第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背后抱住她——那影子戴着沈砚之的皮质手套，无名指上有新鲜咬痕。
陆沉突然扯开领带。他颈动脉处的青色纹路在应急灯下剧烈抽搐，与胎记液体的波动频率完全一致。"母亲当时......"他的指甲抓破皮肤，"也是这样被吞噬的？"
通风井深处传来液氮罐泄压的尖啸。沈砚之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烧伤的右手抓住温晚脚踝。皮肤接触的刹那，胎记液体突然透明化——它们正在主控台上重组记忆碎片：穿防护服的人将注射器扎进婴儿肩膀，而培养舱外的监控画面显示日期是1992年，操作者胸牌被血迹模糊成"神经共生体培育计划"的字样。
"墨白改造了原始基因链......"沈砚之的呼吸喷在温晚小腿结痂的伤口上，"我们都会......"
第三发子弹贯穿天花板冷却管。高压蒸汽喷射而出，将林悦的监控画面蒸腾成扭曲的块。她补妆的动作突然定格，粉饼盒摔碎在地上，露出夹层里温晚的香水小样——三年前地下室里，正是这个味道混着血腥气飘进通风管道。
温晚的胎记突然剧痛。液体不受控地涌向陆沉，在他太阳穴凝成青蓝色的针剂形状。沈砚之猛地拽过轮椅残骸砸向主控台，爆炸的火光中，二十块屏幕同时播放起不同角度的产房录像：昏迷的温晚被推入手术室，而观察室里，陆沉正把脸埋在林悦颈窝——她耳后疤痕的特写镜头显示，那下面藏着微型发射器的充电口。
"这就是你看到的出轨？"温晚踩碎地上的黄金面具，裂纹正好将林悦的投影分割成两半。胎记液体顺着裤管流下来，在地面凝成陆夫人被吞噬前最后的口型："他们用孩子......"
承重柱在此时崩塌。钢筋擦过温晚锁骨，将胎记刮出新鲜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与沈砚之右手疤痕同源的青蓝色液体。陆沉突然扑向最近的屏幕，他的牙齿陷进监控画面里林悦的咽喉位置，玻璃碴割破嘴唇时，童年记忆里的泄压阀尖啸与现实中的警报声完美重合。
沈砚之的轮椅突然撞开隐藏电梯门。他摘掉残破的手套，烧伤的右手完全化作神经突触形态，将温晚推进轿厢。在防爆门闭合前的最后一秒，主控台所有屏幕都定格在同一个画面：年轻的陆远山和温父站在培养舱两侧，手里各自握着连接婴儿头部的数据线——那些线缆的纹路，与此刻温晚胎记蔓延出的分支完全相同。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温晚的耳膜被沈砚之轮椅撞击金属的巨响刺穿。轿厢急速下坠时，她发现胎记液体正顺着小腿往上爬，像无数条冰凉的蛇钻进裤管。沈砚之突然掐住她手腕，烧伤的右手神经突触暴起，在黑暗中划出蓝紫色的电光。
"别呼吸。"他声音里带着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温晚后知后觉发现轿厢四壁渗出淡绿色气体，那些气体遇到胎记液体立即凝结成蛛网状薄膜。沈砚之的轮椅残骸卡在控制面板前，烧焦的皮革味混着血腥气，温晚看见他正用牙齿撕开衬衫下摆——布料内侧缝着的芯片在接触胎记液体瞬间，投影出密密麻麻的脑波图谱。
轿厢突然急刹。温晚的额头撞上沈砚之肩膀，闻到他领口残留的火药味里藏着某种熟悉的香水后调。胎记液体突然沸腾，在电梯门上蚀刻出三个重叠的指纹锁图案。最外层是温晚在海关见过的温控引爆器纹路，中间层竟与林悦粉饼盒夹层的员工卡芯片完全一致，而最内层——
"墨白的视网膜扫描图。"沈砚之咳出的血沫溅在指纹锁上，电梯立即转为横向移动。温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胎记液体不受控地涌向芯片投影，脑波图谱扭曲成手术室监控画面：无影灯下，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往婴儿颅骨植入微型发射器，而监护仪显示的时间是1992年12月24日03:17。
轿厢猛地一震。防爆门开启时，温晚的瞳孔被扑面而来的培养舱蓝光刺痛。三十七个圆柱形舱体呈环形排列，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与胎记液体同源的青蓝色胚胎。最近的舱体标签写着"α-7429-3"，监测屏突然亮起，显示着与温晚此刻完全一致的脑电波频率。
沈砚之的轮椅突然撞向中央控制台。他残破的右手插入接口，神经突触与电缆纠缠成诡异的共生状态。所有培养舱同时泄压，温晚看见最近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那瞳孔里映出的，是此刻正在电梯里剧烈喘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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