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晚上，暮色像一层薄纱，缓缓罩住整座城市。
瓷站在凌乱的书桌前，指尖触到抽屉深处的冰凉——四张机票，静静躺在积灰的角落，像是被时光特意藏起的秘密。
【国际机场 6月10日 09:30】
票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购票记录的痕迹，可登机人姓名却清晰如昨，精准印着他们四人的名字。
瓷盯着这叠凭空出现的机票，记忆像被烈日炙烤过的老照片，边角卷起、色彩斑驳——明明笃定从未订过票，心底却又有个模糊的声音，固执地认为它们本就该在这里，是一场早已写好的奔赴。
手机震动，美利坚的消息弹出来：【收拾好了没？明天机场见！】
瓷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疑良久。他使劲搜刮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和谁定下了这场毕业旅行的约定，只觉得一团迷雾，在心底悠悠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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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冷柜前，霓虹灯管嗡嗡作响。
法兰西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问英吉利：“你真的要去？”玻璃门外，月光白得过分，像是要把所有秘密都照得透亮。
英吉利正专注挑选茶包，闻言淡淡回：“机票都出现了，不是吗？”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明明不记得订过票，却都不自觉收拾好了行李……”法兰西声音渐低，“就像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推着我们往前走。”
英吉利拿起一盒伯爵茶，包装角落极小的字迹映入眼帘：【星辰茶业·琉森湖畔】。他指尖微顿，沉默着将茶包放进购物篮：“你可以选择不去。”
“谁说不去了！”法兰西瞬间炸毛，一把抢过茶包，“我就是觉得……我们好像在找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可又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
收银员扫码的“嘀嘀”声里，电视机突然播放琉森湖的旅游宣传片。法兰西眼睛猛地瞪大，指着屏幕尖叫：“那里！那个码头！我梦到过！”
画面一闪即逝，只剩下女主播公式化的微笑，仿佛刚刚的惊鸿一瞥，只是法兰西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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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瓷站在阳台上接电话。夜风带着夏日余热，轻轻拂过他的衣角。
“航班信息确认了吗？”美利坚的声音混着篮球拍地的“砰砰”声，从听筒那头传来，带着几分少年的躁动感。
“嗯。”瓷望着天边渐暗的云霞，晚霞像被揉碎的红纱，“你为什么会想去瑞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见美利坚微微的呼吸声，像是在认真思索。
“……不知道。”美利坚的声音低下来，“就是心里有个声音，说非去不可，像被某种力量牵着走。”
一只麻雀落在栏杆上，啄食着不知谁洒落的面包屑。瓷看着它翅膀上褐色的花纹，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还记得二模数学卷上那行数字吗？”
“什么数——”美利坚的话被刺耳的汽车鸣笛打断，“信号不好！晚点见面说！”
通话结束，麻雀振翅飞走，带起几缕风。瓷低头，却发现手机屏保不知何时变了，是琉森湖的夜景，湖心一栋发光的玻璃房子，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在无声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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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T3航站楼，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洋洋洒洒铺在值机柜台前。
“行李超重！”法兰西拽着英吉利的行李箱，瞪圆了眼，“你带了多少本书？！这是去旅行还是搬家！”
“必要的参考资料。”英吉利推了推眼镜，语气淡然，“毕竟某些人连护照都能忘带，得做好应对各种状况的准备。”
法兰西正要反驳，美利坚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一手勾住一个人脖子，兴奋大喊：“同志们！历史性的时刻！咱们要一起跨出枯燥的校园冲向玩耍啦！”
瓷站在三步之外，看着打闹的三人。
阳光穿过美利坚的金发，在瓷砖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某个瞬间，他恍惚看见光斑里，多了两个影子——一个扎着俏皮双马尾，一个留着温柔齐肩黑发，可再眨眼，又只剩他们四个，仿佛刚才的幻影，只是一场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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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伯尔尼的197次航班开始登机……”
美利坚翻找登机牌时，一张便签纸从口袋滑落。瓷弯腰去捡，上面一行褪色的字迹，像被岁月啃噬过：【当你们看到星星时，我们就在光里。】
“这什么？”美利坚凑过来看，一头雾水，“不是我写的啊。”
法兰西突然指着电子屏，声调拔高：“快看！我们的航班号！”
航班信息表上，197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星号标记。英吉利点开详情，屏幕却突然闪烁，跳转到一张照片——积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山顶有蓝光闪烁，神秘又诱人。
“抱歉，系统故障。”工作人员赶忙道歉，“祝各位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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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爬升时，瓷靠着舷窗，看云层在脚下铺展成一片茫茫雪原。
“嘿。”美利坚递来一个眼罩，“睡会儿？要飞十小时呢，养足精神才能好好探索。”
瓷接过眼罩，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手腕。美利坚的脉搏在皮肤下跳动，那频率，莫名让他想起某种密码节奏，三短，三长，三短，像是在传递什么隐秘讯息。
“怎么了？”美利坚歪头看他，金发在机舱灯光下泛着暖光。
“没事。”瓷戴上眼罩，黑暗中，有细小的光点浮动，像散落的星辰，在眼睑后明明灭灭，引着他往更深的梦境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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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里，他站在琉森湖畔的玻璃房前，门廊灯忽明忽暗，将影子拉得老长。
有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说：【欢迎回家】，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湖面倒映着四人的身影——美利坚、法兰西、英吉利，还有他自己，清晰又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将降落伯尔尼国际机场……”
广播声惊醒了他。睁开眼时，美利坚正望着窗外，侧脸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柔和又明亮。
云海尽头，阿尔卑斯山的雪峰泛着淡粉色光芒，像一封等待拆封的信笺，藏着无数未知。
瓷望着那片光芒，心底突然涌起强烈的确信——有什么东西，正静静躺在那片雪白里，跨越时空，等着他们奔赴，去揭开一场关于星芒与归途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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