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右上角的数字被擦去的一瞬间,粉笔灰在阳光中悠悠飘散,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一模:30】重新填满了空荡荡的角落,而瓷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眼帘低垂,继续整理面前的错题集。
粉笔灰悄然落在他的笔记本上,他用指尖轻轻弹开,发出“噗”的一声,动作自然而随意。
“喂,学霸。”美利坚懒洋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整个人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笔帽戳在他的手臂上,“最后一道大题,再讲一遍嘛。”
瓷抬起头,看向美利坚眼下的淡淡青黑,还有她没换下的篮球训练服,脖颈上的汗巾还带着未干的汗渍。“你昨晚又熬夜了?”
“三点哦。”美利坚竖起三根手指,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不过值了啊,数学终于突破90分了!”
瓷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只讲最后一次。”他的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美利坚凑近了些,金发不经意蹭过他的肩膀,带来一抹淡淡的柑橘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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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的图书馆静得让人有些恍惚,只有几盏冷白灯光依旧倔强地亮着。法兰西趴在桌上,脸颊贴着摊开的化学笔记,呼吸均匀得像是已经睡着了。
“醒醒。”英吉利低声说道,伸手推了推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打扰了这片安静。“离子方程式还没写完呢。”
法兰西迷迷糊糊地抬了抬头,脸颊上印着书页的纹路,带着几分滑稽的模样。“英吉利……你就不能温柔点?”他的语气拖长了些,带着睡意的撒娇意味。
“温柔对你没用。”英吉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白的光,“除非你想一模后被你爸禁足。”
法兰西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抓起笔埋头狂写。“不睡了,不睡了!”他嘴里嘟囔着。英吉利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默默将一杯热红茶推到他手边,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瓷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真题集,看到两人时脚步顿了顿:“还不走?”
“再半小时。”英吉利连头都没抬,“法兰西的有机化学还差十二个方程式。”
“十二个?!”法兰西哀嚎了一声,直接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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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篮球场上传来“砰砰”的球声。美利坚正在练习罚球,而瓷则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膝盖上摊着一本物理笔记本,偶尔抬头瞥一眼场上的动静。
“砰——”球砸在篮筐上,弹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啧...”美利坚抓了抓头发,小跑着捡球回来,汗湿的T恤紧贴在背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一屁股坐在瓷旁边,带着些许抱怨,“这球怎么老是砸框啊?”
“热力学第二定律。”瓷突然开口,语气冷静得像是讲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啊?”美利坚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你刚才的动作。”瓷指了指他的手臂,“发力角度不对,能量损耗太大。”
美利坚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学霸你连篮球都能用物理分析?这也太牛了吧!”他笑着站起身,按照瓷说的调整姿势,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唰!”球应声入网,清脆的声音让美利坚忍不住转身冲瓷比了个夸张的胜利手势,“厉害厉害!神了!”阳光洒在他的身后,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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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咖啡馆里,四人占据了角落的一张大桌,气氛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英吉利面前摊着英语阅读真题,法兰西咬着笔帽,盯着数学卷子发呆,眼神游离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这题选C。”美利坚突然冒出一句,语气自信得像是刚押中了彩票。
“你怎么知道?”法兰西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怀疑。
“猜的呗。”美利坚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反正概率25%,蒙就完事了。”
英吉利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一丝嫌弃:“如果你能把蒙题的运气放在复习上,成绩还能再提20分。”
美利坚笑嘻嘻地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英吉利,那你教教我呗?”
“不教。”英吉利干脆利落的拒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为什么啊?”美利坚不死心地追问。
“浪费时间。”英吉利的语气依旧冷淡。
法兰西突然插了一句:“他昨晚明明熬夜给你整理了英语作文模板。”
英吉利耳尖微微泛红,猛地合上笔记本,瞪向法兰西:“闭嘴,法兰西。”
瓷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藏住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苦香,而四人之间的互动却像是给这片安静注入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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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夜,教学楼的灯亮得格外久,像是一个无言的守望者。
教室里只剩下翻书和写字的声音,直到瓷收拾书包时,才发现美利坚座位上留了张纸条:【明天加油!考完请你喝草莓牛奶! ——美利坚】。字迹歪歪扭扭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篮球小人。
“幼稚。”瓷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可下一秒,他却仔细把纸条折好,放进笔袋夹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珍藏什么重要的东西。
走廊上,法兰西和英吉利还在争论最后一道化学题的解法,声音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绝对是水解反应!”法兰西拍了下桌子,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氧化还原,白痴。”英吉利冷哼一声,语气毫不客气。
“赌不赌?”法兰西突然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毕业旅行,输的人负责拎行李。”
“成交。”英吉利推了推眼镜,目光闪烁着某种笃定。
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带着初冬的凉意,轻轻掀动几页未合上的书。瓷站在窗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点缀的天幕显得格外深邃,只有教学楼的灯光倔强地亮着,像是某种无声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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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当天,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整个校园笼罩在朦胧之中。瓷坐在靠窗的位置,试卷发下来的瞬间,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沙沙”的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
余光中,美利坚难得皱着眉头,神情认真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前排的法兰西抓了抓头发,偷偷瞄了一眼英吉利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焦虑的笑意。
瓷低下头,开始答题。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渐渐爬上桌角,投下一片温暖的金色。当他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时,停下了笔,目光转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一只麻雀正蹦跳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是在宣告某种终结,又仿佛是一种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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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美利坚伸了个懒腰,在校门口拦住瓷,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说好的,请你喝草莓牛奶!”
法兰西和英吉利跟在后面,一个揉着发酸的手腕,一个面无表情地核对答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最后一题你选的什么?”法兰西突然问。
“B。”英吉利淡淡回答。
“完了,我选的C……”法兰西叹了口气,脸上写满懊恼。
美利坚勾住瓷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其实我最后一题乱蒙的。”
“我知道。”瓷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美利坚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讶。
“因为你每次蒙题,都会在答题卡上画个小点。”瓷的语气平淡依旧,却透着一丝了然。
“这你都能发现?”美利坚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叹。
夕阳洒在四人的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向某个未知的远方。一模结束了,但黑板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高考、毕业,还有那个谁也没再提起的“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