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昭被投入天牢的第三日,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渗入骨髓。她蜷缩在草堆上,望着头顶那方狭小的天窗,听着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刑讯声。突然,牢门传来锁链响动,范雎的身影出现在昏暗中,玄色官袍沾染着雨水的痕迹。
“你疯了?用自己当诱饵!”范雎跨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空停住。沈明昭仰头轻笑,脖颈处的鞭痕在烛光下泛着血痂:“相邦不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太后和魏冉现在忙着销毁通敌证据,哪有闲心料理我?”
她撑着墙壁起身,脚步虚浮却依旧挺直脊背:“倒是丞相,带着密信去见大王了?”范雎的瞳孔微缩,沈明昭总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那日她塞给他的密信,不仅有魏冉的罪证,还有太后豢养死士的线索。
“你可知自己差点没命?”范雎的声音突然低沉,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沈明昭却凑近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混着血腥味:“相邦不会让我死,毕竟没了我,谁来演这出恩爱夫妻的戏码?”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范雎突然将她抵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别动。”脚步声由远及近,狱卒的声音传来:“大人,太后派人来提审女犯。”范雎转身时,袖中滑出一枚刻着相府徽记的令牌:“告诉来人,没有大王手谕,谁也不能提人。”
待脚步声远去,沈明昭扯了扯凌乱的发丝:“丞相这是在救我,还是在保一枚有用的棋子?”范雎凝视着她,突然伸手轻抚过她脸上的伤痕:“你何时才能明白......”话未说完,他猛地转身,衣袍带起一阵风:“明日大王会审,你最好养足精神,继续演好这出戏。”
牢门再次关闭,沈明昭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范雎未尽的话语在耳畔回响,搅得她心绪难平。她握紧玄鸟玉佩,却发现玉佩边缘似乎多了道刻痕——那是范雎方才抚摸时,指尖刻意留下的标记,如同他隐晦不明的心意,藏在这暗流涌动的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