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蟠龙烛台将凤仪殿照得恍若白昼,宣太后斜倚在九曲珍珠榻上,指间转着羊脂玉扳指,丹凤眼扫过沈明昭鬓间摇曳的东珠步摇:"云舒郡主,昨日大婚可还好?"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般带着审视的意味。
沈明昭盈盈下拜,广袖如流云铺开:"承蒙太后挂怀,丞相体贴入微,自是极好的。"话音未落,殿外忽有琉璃盏碎裂的脆响,惊得她脊背瞬间绷紧。宣太后身后的女官脸色一白,跪伏在地请罪,太后却恍若未闻,目光死死钉在沈明昭脸上。
"体贴?"太后冷笑,玉扳指重重磕在紫檀几案上,"范雎那性子,连哀家都捉摸不透,郡主倒比哀家还清楚?"她忽然抬手,示意沈明昭近前。沈明昭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莲步轻移时,软剑在裙裾下微微晃动。
太后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她下颌,冰凉的触感让沈明昭瞳孔骤缩:"听说沈府满门抄斩时,有个小丫头逃了出去......"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肉,"郡主可知那丫头长什么样?"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沈明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余光瞥见范雎立在丹墀下,玄色衣袍纹丝不动,唯有袖中若隐若现的剑柄泛着冷光。
"回太后,臣妾不知。"沈明昭直视太后浑浊的眼,将恐惧尽数藏进眼底,"但听闻叛臣余孽手段狠辣,那丫头怕是......"她哽咽着垂下头,恰到好处地挤出泪光。太后盯着她半晌,忽而松开手,发出刺耳的笑声:"瞧哀家这记性,郡主自幼养在深闺,怎会知道这些腌臜事。"
这时,范雎忽然上前一步,袖中滑出一卷密奏:"臣启太后,魏冉余党在函谷关有异动。"他刻意侧身,将沈明昭护在身后,"此事事关重大,臣恳请太后......"
"够了!"太后猛地挥袖,案上茶盏应声翻倒,"范雎,你成了亲倒学会分心了?"她浑浊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打转,"哀家要的是你彻查沈府余孽,不是听你说什么边关!"
沈明昭突然福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意:"太后息怒。昨夜丞相批阅奏折至子时,臣妾......臣妾本想温碗羹汤,却见他对着舆图长吁短叹......"她抬眼望向范雎,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臣妾虽不懂军政,但也知丞相爱民如子,忧心国事。"
殿内骤然安静。范雎垂眸掩住眼底的异色,而太后盯着沈明昭泛红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一对鹣鲽情深。"她挥退众人时,羊脂玉扳指擦过沈明昭耳畔,"哀家倒要看看,这出戏能唱多久。"
踏出凤仪殿的刹那,沈明昭的冷汗已浸透后背。范雎不动声色地靠近,袖中悄然塞来一方帕子:"莫怕。"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这才是开始。"夜色中,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恰似纠缠不清的命运,在权力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作者 ps:懒得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