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不是姐姐。
但她和姐姐一样，会耐心地对待自己，会尊重自己——尽管“尊重”这个词，还是姐姐教给她的。她们很不一样，可林夕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她们穿着不同，性格也不同。林夕第一次离开兽场，对人类世界的许多东西都懵懂无知。而周铭对待患者总是温柔带笑的，专业又耐心，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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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餐厅。**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长桌上，银质餐具折射出冷冽的光。周铭和贺阑珊相对而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香气和某种无声的对峙。
“没想到你会领养兽人。”周铭抬眸，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国家正处于兽人地位解放的初期阶段，许多政策尚未完善，因此官方鼓励爱心人士协助领养，同时安排警察定期回访，监督兽人的安全问题。此外，知名医学院也会派遣首席医生监管兽人的健康状况。但周铭很清楚——贺阑珊绝不是那种会出于“爱心”而行动的人。
贺阑珊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煎蛋，刀锋划过瓷盘，发出轻微的刮擦声。她唇角微扬，语气轻飘飘的：“周铭，我知道你来这儿，是因为你姐姐的医嘱——她不放心我的身体，而你嘛，重情义、重承诺，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她抬眸，眼底带着某种玩味，“不过，不是你说的吗？‘转移情绪，移情别恋’，我的病情会好转。”她耸耸肩，“兽人多合适啊。”
周铭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放下刀叉，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我说的是，你要交一些新朋友，换换心情，甚至可以尝试谈恋爱。”她直视贺阑珊，声音低沉而克制，“而不是‘转移情绪’——兽人也是人，现在法律已经承认了这一点，你不能把林夕当成情绪发泄的对象。”
贺阑珊轻笑一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双手合十抵在下颌，神情认真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对我来说，意思都一样啊。”她歪了歪头，“林夕就是我的新朋友，而且——”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还会是个很听话的朋友。”
周铭的呼吸微微一滞。贺阑珊的话里藏着某种危险的暗示，可她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贺阑珊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头看着周铭，眼神晦暗不明。
“不过，我真嫉妒你，周医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把她领养回来，算是救了她吧？可她呢，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连名字都问不出来，时时刻刻警惕着，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但对你……她倒是乖顺得很。”
她后退一步，双手插进西装口袋，语气忽然变得轻快：“法律可没说不可以‘调解’兽人。她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兽场，虽然学过一些理论，但实践才是关键，不是吗？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周铭的拳头攥得更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盯着桌面，没有抬头，声音冷硬：“你该去公司了吧。”
贺阑珊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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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只剩下周铭一人。
她缓缓松开拳头，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痕。她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杯，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林夕现在在哪儿？**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她放下杯子，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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