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起自己职业生涯后期面对年龄和伤病时的挣扎，想起无数个在发育关前倒下、黯然离去的师妹们的身影。他曾天真地以为，木娇娇会是那个打破宿命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可现在，命运只是再次证明，在自然的规律面前，没有谁可以成为例外。哪怕她是木娇娇，也不行。

　　但让他们感到如此沉重，甚至恐慌的，还不仅仅是“发育关”本身。更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木娇娇的花滑，会是什么样子了。

　　这几年来，木娇娇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顶尖的运动员。她是一个现象，一个标杆，一个图腾。从她在国际赛场崭露头角，到惊艳的表演滑，再到那个震惊世界的4A，最后到她以统治级的表现横扫各项大赛……她已经将中国女单花滑，乃至世界女单花滑的水平，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是票房保证，是收视率的代名词，是赞助商的宠儿，是冰迷们心中无可替代的女王。她所到之处，鲜花、掌声、尖叫、媒体的追逐，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的荣耀和关注，都已经成为这项运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她以一己之力，重塑了花滑国家队的精气神。她是队里的定海神针，是年轻队员们仰望的灯塔，是团队凝聚力和信心的源泉。因为她，花滑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资源和关注，训练条件、科研支持、商业价值都达到了顶峰。队员们以她为荣，以她为目标，整个团队都因为她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我们不能没有娇娇。” 赵宏博的声音干涩沙哑，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姚滨说，不如说是对自己内心恐慌的确认。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木娇娇的光芒下工作、生活、期待未来。习惯了看到她每一次训练后的汗水，每一次成功后的笑容，每一次站上最高领奖台时的国歌奏响。习惯了带领着这支因她而闪耀的队伍，去征战四方，所向披靡。

　　可现在，这道“发育关”像一道无情的闸门，骤然落下，悬在了他们通往未来的坦途之上。木娇娇能闯过去吗？闯过去后，还能保持巅峰吗？他们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更让他们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处诉说的痛苦是，他们清楚地知道，木娇娇还有退路，而且是一条光芒万丈的退路——乒乓球。

　　对于乒乓球运动来说，身体的发育意味着力量的增强、速度的提升、护台面积的扩大，是绝对的利好。木娇娇在乒乓球上的天赋同样恐怖，她甚至已经凭借“发育”带来的优势，在青少年组中达到了令人绝望的统治力。一旦她将重心完全转向乒乓球，以她的天赋和现有的基础，冲击世界之巅几乎是指日可待。刘国梁、马龙、王楚钦他们，虽然也为娇娇感到担忧，但他们的担忧中，或许还藏着一丝“也许这能让她更专注于乒乓球”的隐秘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