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别急,可能是……”赵宏博试图安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任何苍白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姚滨则直接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娇娇的表情和状态,然后沉声道:“娇娇,先下来,我们去队医那里看看。”
木娇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脱下冰鞋,动作有些慢。那种突如其来的、对身体的“陌生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接下来的几天,是密集的检测和评估。结果很快出来,冰冷的数据印证了那瞬间的感受。
体脂率:轻微但稳定的上升。肌肉力量虽然仍在增长,但增长速度跟不上骨骼和体重的变化,身体成分比例发生了改变。
激素水平:各项指标均显示,她已正式进入了青春期快速发育阶段,雌激素水平显著上升,影响着肌肉力量、韧带柔韧性和脂肪分布。
骨骼扫描:骨龄增长符合预期,骨骼线尚未闭合,预示着她的身高和体重在未来一段时间仍会继续增加。
最关键的,专项机能测试:原地纵跳高度、连续跳跃的稳定性和转速、以及一些精细动作的协调性,都出现了微小的、但可测量的下降。尤其是那种对顶尖运动员至关重要的、被称为“本体感觉”的身体控制精度,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看着这些报告,姚滨和赵宏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种“终于来了”的沉重,以及深深的无奈和心疼。他们最担心、也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木娇娇,这个被他们寄予厚望、仿佛打破了所有常规的天才,终究没有逃过这项运动对女性运动员最残酷的生理考验——发育关。
训练馆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往那种充满自信、挥洒自如的训练场景不见了。木娇娇变得异常沉默,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曾经如同呼吸般自然的跳跃和旋转,但结果却时好时坏。有时,她能完美地复现之前的水准,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更多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如臂使指的、轻盈如飞燕的身体,正在离她远去。她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去控制重心,去调整发力,去“找”回那个熟悉的起跳点和落冰感觉。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一点点侵蚀她。她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后外点冰三周跳(Toe Loop)落冰不稳而咬紧嘴唇,会因为旋转轴心偏移而懊恼地跺脚。那种“我做不到”的无力感,对于习惯了无所不能、一学就会的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极其煎熬的体验。
晚上,木娇娇独自坐在宿舍的床边,怀里抱着噗桑。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知道,这就是教练们、姐姐们曾经提起过的、那个让无数天才少女折戟沉沙的“发育关”。以前听故事时,她只是觉得遥远,甚至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如今,当它真真切切地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她才体会到那种滋味——不是剧痛,而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从内部瓦解你信心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