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沿着钢梁断面的荧光编码蜿蜒流动，在金属表面蚀刻出细小的凹痕。温妍的视网膜上叠加着三重残影——陆沉舟苍白的嘴唇、母亲签名的申请书、以及正在形成完整双螺旋的血纹。她的锁骨下方传来熟悉的灼痛，那些发光DNA的纹路正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
"自毁程序T-0923A启动，剩余时间分三十秒。"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天花板降下的数字投影将整个主控室染成血色。
温妍抓住陆沉舟的领带，将他从钢梁下拖出半米。西装布料撕裂的声音混着血肉分离的黏腻声响，她的口再次渗出血珠，滴在陆沉舟领带夹的稳定器上。蓝光暴涨的瞬间，她看清了申请书第三页的条款："当0923A样本出现不可逆损伤时，1973号保险自动激活。"
"你到底是什么......"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视野暂时清晰。金属里滑出的老式全息投影仪突然运转，三十七个基因图谱悬浮在废墟上方，每条螺旋结构都在特定节点标注着0923A。
陆沉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的伤口渗出的血珠违反重力向上漂浮，与温妍的血在空中碰撞，形成微型的双螺旋结构。那些光纹突然变得锐利，在她左臂胎记的位置烧灼出新的编码。
"镜像验证进度65%。"机械声混着电流杂音，"警告，物理结构稳定性下降至临界点温妍扯陆沉舟的衬衫领口。他锁骨下方果然也有光纹在游走，但形状与她恰好相反，像是照镜子时左右颠倒的影像。当她的指尖碰到那些发光纹路时，整片皮肤突然变得透明，组织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那里有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微型矩阵正在重组。
"别碰......陆沉舟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发出轻响。他的瞳孔没有焦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会触发更深层的链接......"
"没时间了。"温妍抽出战术匕首。刀刃反射着天花板的红色倒计时，在她掌心拉出五厘米长的伤口，又在陆沉舟无意识摊开的掌心上重复同样轨迹。两人的血在控制台凹槽交汇的刹那，全息投影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持续了三次心跳的时间。
然后所有培养舱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液体中的DNA链状波纹疯狂增殖，在空气中编织出立体的基因迷宫。温妍被强光刺激得流泪的瞬间，某个加密文件在投影边缘具象化——那是她母亲最后一次实验记录的影像。
"当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0923A已经觉醒。"全息影像中的女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光遮住了眼睛沉舟不是实验体，是我为你准备的最终保险。"
温妍的膝盖砸在控制台边缘。母亲的声音继续说着："0923A不是编号，是你出生时基因突变产生的特殊序列。那些纳米机器人不是控制器，是保护装置......"
主控室突然倾斜了十五度。温抓住陆沉舟的皮带才没滑向裂开的地缝她的血顺着倾斜流进他的伤口，那些光纹立刻嗅到猎物的蛇群般缠绕上去。机械声变得断断续续："验证进度...87%物理结构...崩溃..."
"醒过来！"温妍的拳头砸在陆沉舟胸口，他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形成细小的0923A光斑，"你不是最讨厌被人利用吗？现在我们都他妈是实验品！"
陆沉舟的眼睑剧烈抖动。他的右手突然有了自主意识般抓住温妍颈，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渗血的肩膀上。这个充满血腥气的拥抱让两人的伤口完全贴合，光纹交织处爆发出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
"坐标......"陆沉舟的声音混着咳血的气音，"看钢梁......"
温妍转头时，钢梁断面的荧光编码已经重组完毕。那些由两人血液光纹组成的新坐标正在缓慢旋转，每转十五度就变换一次经纬度数值。她的胎记突然剧烈灼痛，像是有人把烙铁按在二十三年前母亲留下印记的位置。
陆沉舟撑着手肘坐起来，领带夹的蓝光变得稳定。"你才是密钥。"他沾血的手指划过她锁骨下方的光纹，"这些年来我守着的不是实验成果，是触发条件天花板坍塌的轰鸣声中，温妍看到陆沉舟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他的虹膜上浮动着微小的0923A光纹，与她视网膜上的残影完美重叠。当第二根钢梁砸下来时，沉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些发光DNA链突然从伤口喷射而出，在两人周围织成茧状的蓝色光网。
"剩余时间两分钟。"机械女声开始倒计时，"最终验证程序启动。"
温妍视野被陆沉舟的肩膀填满。他的西装布料在强光中变得透明，颈皮肤下隐约可见反向的0923A编码正在与她的胎记共振。某种超越痛感的链接在脊髓深处炸开，她突然明白了母亲说的"保险"是什么意思——当密钥面临致命危险时，保险会自动献祭自己完成传输。
"不......"温妍的指甲陷入陆沉舟的后背。她的声音被新一轮坍塌的巨响吞没，但两人相贴的胸膛间，心跳正以完全一致的频率疯狂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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