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铅化玻璃在颜陌踏入病房的瞬间炸裂。
细密的结晶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折射出诡异的蓝光。病床上的蓝依正在抽搐，她后背的电极片全部脱落，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纹路——那是颜陌在防空洞看到的DNA算式，此刻正沿着她的脊椎蜿蜒生长。
"别看我的眼睛..."颜陌用纱布缠住自己不断渗出蓝色液体的双眼，但已经晚了。
蓝依突然停止挣扎。她灰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出颜陌虹膜里流转的画面——哈尔科夫雪原、破碎的培养舱、写着"7号样本"的金属牌。
"你...进去了..."蓝依的指尖颤抖着触碰颜陌的脸，那些蓝色纹路立刻顺着她的手指攀援，"爸爸的防空洞..."
心电监护仪开始显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频率。
德米特里的盖革计数器在病床边疯狂鸣叫。他掀开蓝依的病号服，震惊地发现她胸椎处的金属结构正在重组——原本的猎户座图案分解成无数光点，重新排列成乌克兰地图上的哈尔科夫坐标。
"这不是治疗..."德米特里用镊子夹起从蓝依皮肤下钻出的金属丝，"他们在通过你交换记忆数据！"
颜陌扯下眼部的纱布。她视网膜上烧录的画面正透过瞳孔投射在病房墙壁：五岁的蓝依被绑在放射治疗仪上，蓝明远流着泪按下启动键；十二岁的蓝依偷偷调换自己的药瓶；二十一岁的蓝依在月全食前夜，用注射器抽取自己的骨髓液...
"你早就知道..."颜陌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回音，"那些金属会传染。"
蓝依笑了。她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发光的蓝色结晶，在床单上拼出基辅西里尔字母"ДА"(是)。
凌晨三点十七分，某种超越医学解释的现象发生了。
当颜陌握住蓝依的手，两人接触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骨骼显现出奇特的荧光——蓝依的呈现出DNA双螺旋结构，颜陌的则是月相变化图。病房里的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两条心跳曲线逐渐同步。
"第七天..."蓝依的声音突然变成小女孩的声线，"爸爸说第七天是创造与毁灭的临界点..."
德米特里倒退着撞上墙壁。他看见两个女孩的头发正在无风自动，发丝间闪烁着微型闪电。更可怕的是病房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只有颜陌一个人，她的左半身是正常肤色，右半身却呈现着蓝依的特征。
月全食结束前的最后七分钟，蓝依用尽力气抬起手。她的指尖划过颜陌的虹膜，带出一缕发光的蓝色物质。
"给你..."她将光点按在颜陌锁骨下方，那里立刻浮现出和蓝依一模一样的疤痕，"我的猎户座..."
心电监护仪的一条直线突然变成剧烈震荡的正弦波。颜陌扑在蓝依身上时，两人的皮肤接触面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等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只看到颜陌独自跪在病床前，怀里抱着蓝依的病号服。
衣服领口别着的蓝雪花标本突然碎裂，在晨光中化作数百个发光的蓝色粒子，组成蝴蝶形状盘旋上升。
德米特里在墙角发现了颜陌留下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两个女孩背靠背站在DNA链条上，下方写着：
"当记忆成为可继承的基因，死亡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