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契约

花亦抱着笔记本在实验室等了一整夜，月蚀却始终没有回来。

黎明时分，城堡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大地都在颤抖。花亦从椅子上猛地站起，险些摔在地上。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走廊，看到仆从们神色慌张地朝大厅奔去，脚步声混杂着低声的惊呼，像是某种灾难降临。

小妖怪"主人倒下了！"

一只蝙蝠模样的小妖怪扑腾着翅膀尖叫着，声音尖锐刺耳。

小妖怪"在地下祭坛！"

花亦的心跳骤然一顿，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了她的胸口。她紧跟着仆从的脚步冲向底层，推开沉重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月蚀躺在法阵中央，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心口处还残留着一小块模糊的实体。无数荆棘从他的七窍中蜿蜒而出，在空中疯狂扭曲舞动，宛如一条条活生生的毒蛇。

老管家"他在尝试灵魂契约！"

老管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哭喊着。

老管家"要用自己的核心吸收公主的诅咒！"

花亦踉跄着扑到月蚀身边，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触感冰冷得不像人类，像大理石一样毫无温度，但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在坚持。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眼底打转。

花亦"醒醒..."

她轻拍着月蚀的脸颊，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

花亦"看着我..."

月蚀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曾经璀璨如血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花亦脸上时，还是闪现出一丝温柔。

月蚀"笔记本...看到了？"

他虚弱地开口，声音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花亦点了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花亦"你这个疯子..."

月蚀艰难地抬起几近透明的手，试图为她擦去泪水，动作缓慢而无力。

月蚀"别哭...小花仙...眼泪会加剧...荆棘活动..."

花亦"怎么救你？"

花亦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花亦"告诉我！"

月蚀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疲惫又释然的笑容。

月蚀"已经...太迟了..."

他的话未说完，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几根荆棘从他的口中涌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

月蚀"但你可以...完成契约..."

月蚀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法阵边缘的一把银匕首。花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月蚀已经将诅咒引导向临界点，只差最后一步：让荆棘之血与暗夜核心彻底融合。

花亦"不！"

花亦用力摇头，声音撕裂般喊道。

花亦"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月蚀的手忽然有了些许力气，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月蚀"听着...我活了几千年...从未找到活着的意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月蚀"直到遇见你...明知会死...仍甘之如饴..."

花亦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暗夜一族虽永生不死，却感受不到真正的喜悦，唯有痛苦才能让他们确认自己的存在。而她，正是月蚀最复杂也最深沉的痛苦源泉。

花亦"好。"

她终于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那把银匕首，声音沙哑却坚决。

花亦"但我有个条件。"

月蚀的目光微微一怔，带着疑惑看向她。花亦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目光坚定得让他无法反驳。

花亦"我们一起。灵魂契约...应该是双向的。"

月蚀想说些什么，但已失去了力气，只能无助地看着她。花亦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带着眼泪的吻，咸涩的泪水划过两人的唇间。当两人的唇瓣相贴的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彼此紧贴的心脏。

剧痛如潮水般涌入全身，花亦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荆棘从她的体内喷涌而出，与月蚀的暗夜能量交织成一片血色的海洋。她的视线逐渐被猩红淹没，最后看到的，是月蚀满足的笑容，以及他无声的唇语：

月蚀"谢谢你...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