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徽州城

徽州城的雾气在晨光中缓缓散去，青石板路上行人渐多。宁舟蜷缩在城南茶楼的角落，怀里的戏本已被磨出毛边。昨夜在城隍庙，他透过破洞看见远处戏台的宫灯熄灭时，师父最后的唱腔似乎仍在耳边回荡：“irates to the throne, to the throne...”（注：此处为西皮流水的拟声表达，实际唱词需根据京剧规范调整）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讲到一半：“那乱弹门的头目，人称‘影面君’，专挑戏班下手……” 宁舟的手指下意识攥紧青龙刀柄，刀刃在袖中轻轻摩擦，发出细响。

“小哥要点什么？” 端茶的妇人笑得露出两颗金牙，“我们这儿的‘乱弹茶’最有名，茶汤里浮着戏台的香灰，能醒神呢。”

宁舟摇头，视线落在她腰间晃动的黄铜钥匙上。那是城南戏楼仓库的钥匙，他昨晚在跟踪靠旗刀杀手时见过。

“那就先记账吧。” 妇人转身时，衣襟下露出一块青花瓷坠子——徽州老九门的标记。

宁舟待人群散去，捡起桌角的碎银子，顺着妇人的脚印追出茶楼。巷尾的旧木门虚掩着，他贴着墙缝往里看，仓库的墙上挂满戏箱，靠旗杆在晨光中投下怪异的影子。

“当心。”

一声轻喝。宁舟回头时，青花瓷坠子已抵在喉间。对峙瞬间，他发现妇人眼底泛着与靠旗刀杀手相同的狠戾。

“想活命，就打开那个戏箱。” 妇人下巴朝墙角努了努。

戏箱上的铜锁已生锈。宁舟用银针挑开锁芯，木屑和檀香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箱内堆着几件旧戏服，最底层压着半块染血的靠旗杆。

“找这东西？” 宁舟突然抬脚勾翻戏箱，青花瓷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钉在他身后两寸的砖墙上。

靠旗杆落地时，箱底暗格弹开，露出一卷羊皮纸。纸上画着徽州城水系图，戏台、暗渠、码头的位置被朱砂圈出，其中畅音阁的标记被反复涂抹，仿佛有人在此徘徊良久。

“这东西不该属于老九门。” 妇人后退一步，语气里竟透出恐惧。

宁舟抓起羊皮纸塞进怀中，转身冲向巷尾。雾气中，靠旗刀的寒光正从街角闪现。

巷道尽头，靠旗刀杀手与妇人对峙成僵局。宁舟借着矮墙掩护，顺着排水渠爬到暗渠入口。身后突然传来铜钥匙落地的清脆声响。

“你不是老九门的人。” 妇人盯着靠旗刀柄的蝙蝠纹，声音发抖。

“哼，乱弹门要的东西，老九门也想独吞？” 刀疤男人扯下脸上的油彩，露出一道新鲜的抓痕，“昨夜在城隍庙，你的人也在。”

宁舟潜入暗渠时，两人同时拔刀相向，刀锋碰撞声如戏台上的急锣密鼓。他顺着溪流游出百米，才敢爬上码头的货栈。

远处戏台的梆子声再次响起。第二声“咚”落下时，宁舟从货栈顶跃下，顺着绳索滑向江面。一艘运瓷船正准备启航，他借着缆绳的晃动，跃上甲板，混入搬运工中。

船舱里，瓷箱堆成迷宫。宁舟掀开一只旧箱子，发现里面竟藏着戏箱和一套完整的靠旗。箱底压着半张戏本，纸页上赫然写着《挑滑车》的身法口诀，与《梨园谱》的起手式完全吻合。

当靠旗刀的寒光再次掠过船舷时，他突然想起师父醉酒时的呓语：“靠旗旋的真意，不是刀法，是唱腔里的魂……”

夜幕降临时，运瓷船已驶出徽州港。宁舟站在甲板上，任江风掀起戏服的下摆，怀里的戏本和染血的靠旗杆在月光下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景。远处戏台的梆子声随风传来，第三声“咚”刚落，他突然发现靠旗杆上暗刻的符文，与《梨园谱》封页的云纹竟惊人地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