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得武当山前山石阶一片猩红。碎裂的道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断刃插在石缝间兀自震颤。叶云歌踉跄着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脚下传来黏腻触感——是未干的血迹。
"小心！"苏晴伸手扶住他的臂弯，指尖传来微微颤抖。她望着满地尸骸，喉咙发紧。几具武当弟子的尸体横陈在山门两侧，道袍被血浸透，露出内里的白布衬里，像是未完工的纸鸢。
叶云歌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轮回之门里看到的画面：那个蜷缩在地窖角落、与自己容貌相同的男孩。赵叔说他是替代品，可这十年来的记忆如此真实——母亲温暖的手掌，云隐大师传授剑法时的叹息，还有……还有苏瑶死在自己怀里的那滴泪。
玄门方向突然传来轰鸣，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战场上的喊杀声戛然而止，无论是血魔教众还是武当弟子，全都抬头望向那道直通云霄的光芒。
"来了。"叶云歌松开苏晴的手，向玄门方向迈步。每走一步，胸口的青纹就灼烧一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又开始刺痛神经——五岁生日那天的地窖，十岁开启玄门的石室，还有驿站里血月下的对峙。
苏晴想拉住他手腕，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她的金纹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别过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的伤还没好。"
叶云歌没有回头。玄天剑自动从背后跃出，在空中发出清鸣。剑身上的裂痕泛着幽光，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就像被困在铁笼里的野兽。
血魔教众突然散开阵型。为首的老者手持血色玉符，面容藏在兜帽阴影里。他抬起手，玉符与玄门金光遥遥相对，激起阵阵涟漪。
"钥匙已经就位。"老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玄门该归我们了。"
叶云歌浑身一震。钥匙？这个词像根针扎进心脏。他想起轮回之门里赵叔说的话："你天生就该承载这力量。"想起苏晴说他的记忆被人篡改，想起地窖里那个真正的叶家少主。
"你是谁的棋子？"老者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母亲临终前颤抖的手，云隐大师消失前的叹息，苏瑶倒下时散落的发丝。还有苏晴——她跪在雪地里求他带她去昆仑雪山的样子，此刻正和这些记忆撕扯着他的神志。
"我是我自己的剑！"怒吼声出口的瞬间，胸口青纹爆发出耀眼光芒。玄天剑应声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重新凝聚成剑形。狂暴的剑气激荡四方，几名靠得太近的血魔教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作血雾。
苏晴的金纹突然闪耀，与叶云歌掌心相触。双生印记共鸣爆发，两人的气息缠绕着升空，竟将玄门金光都压下一截。
"有意思。"血魔教主阴测测地笑起来，"让我看看真正的钥匙有多锋利。"
话音未落，三名黑衣人已扑至眼前。叶云歌本能地挥剑格挡，却发现动作迟缓许多。体内的力量像是沸腾的开水，不断冲击着经脉。剑气斩落一人，却让另外两人逼近了苏晴。
"别碰她！"叶云歌嘶吼着劈出一剑，剑气却在半途消散。他看见血魔教主露出诡异笑容，看见苏晴金纹大盛，看见玄门金光忽明忽暗。
一道黑影闪过，玄真子出现在山门要道。太极拂尘展开，护住最后几名武当弟子。"快去玄门！"他朝叶云歌大喊，"封印要破了！"
叶云歌咬牙向前，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苏晴紧紧跟在身后，金纹映得她脸色苍白。他们经过一具尸体时，苏晴突然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叶云歌伸手扶住她。
"没事。"苏晴摇头，却把染血的手藏在身后。方才那具尸体的剑伤太深，飞溅的血珠沾满了她的衣摆。
血魔教主见状冷笑："玄门钥匙，还需要同伴帮忙？"他手中玉符突然射出红光，直取苏晴心口。
叶云歌猛地转身，玄天剑横在胸前。红光撞在剑身上，迸出刺眼火星。他感觉虎口发麻，喉头一甜。青纹蔓延到脖颈，灼烧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苏晴..."他艰难开口，却发现对方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少女单薄的身体在发抖，金纹透过衣料烫得他皮肤生疼。
"别说话。"苏晴把脸埋在他胸口，"让我抱一会儿。"她声音闷闷的，"刚才...刚才差点就来不及了。"
叶云歌愣住。远处的厮杀声仿佛突然遥远起来，只剩下两颗心跳在胸腔里共振。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发顶，想起她说过"你是你自己的光"。那些纠缠不清的记忆碎片，此刻竟都模糊了。
血魔教主的笑声再次响起："真是感人。不过..."
玄门突然剧烈震动，金光暴涨。叶云歌胸口剧痛，青纹不受控制地蔓延。他看见自己的手臂变成半透明，体内的力量如洪水般涌向玄门。
"快退开！"他推开苏晴，却发现双脚已经离地。整个人被金色光束吸向玄门，玄天剑发出哀鸣，剑身裂痕密布。
"叶云歌！"苏晴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腕，金纹与青纹交织在一起。两人悬在半空，下方是混战的人群，上方是摇摇欲坠的封印。
血魔教主狂笑："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了，钥匙自己要开门！"
叶云歌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几分。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两种力量在撕扯——一种古老而强大，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另一种温暖坚定，来自掌心与苏晴交握的地方。
"坚持住..."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说过要一起..."
话没说完就被震荡波掀开。叶云歌坠入玄门金光，最后看到的是她惊慌的脸。意识模糊前，他听见血魔教主阴森的低语："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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