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歌在坠落中感受到无数记忆碎片划过皮肤，像被千万把小刀轻轻刮过。空气中有铁锈味，耳边回响着不同时间点的对话声。
"快藏好！"母亲的声音突然炸响。
他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下一秒，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生疼。抬头一看，是赵叔。可那张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戴着一张会变化的面具。
"你终究还是来了。"赵叔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轮回之门，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叶云歌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那些记忆碎片开始在他眼前旋转，组成一幅幅画面。五岁生日当天的地窖画面浮现，他看见自己坐在角落里，母亲温柔地给他戴暖手炉。窗外隐约有脚步声，但那时的他太小，听不出那脚步声里的杀意。
"娘，外面是谁？"画面中的小男孩问道。
"是客人。"母亲蹲下来，替他整理衣领，"乖乖在这等娘，一会儿带你去吃糖人。"
画面突然扭曲，暖手炉变成血滴，落在小男孩的脸上。母亲的笑容凝固成诡异的弧度，她伸手抹去男孩脸上的血珠，指尖冰冷。
叶云歌想逃离这个扭曲的画面，却发现地窖门紧闭。他冲过去推门，手指刚触到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冷笑。
"你以为那天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赵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天生就该承载这力量。"
画面再次变换，十岁时在云隐大师面前开启玄门的场景重现。李文渊的声音混入其中："这玄门之力太过纯净，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年轻的叶云歌站在石室中央，掌心浮现出青色光芒。云隐大师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欣慰又像是惋惜。那一刻的记忆如此清晰，连烛火跳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是天赐的机缘。"云隐大师说。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少年时期的叶云歌问。
画面变形，玄门化作血盆大口欲吞噬他。赵叔幻影出现，站在血盆边缘："你天生就该承载这力量。"
"住口！"现在的叶云歌怒吼，可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根本发不出声。
武当山初见苏瑶的画面浮现。清晨的露珠挂在她发梢，飘动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那个笑容多干净啊，像是从未沾染过江湖的尘土。
"你的剑法真厉害。"苏瑶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可画面突变，苏瑶的脸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苏晴愤怒的质问："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驿站的夜晚随之浮现，火光映照着苏晴金纹闪耀的脸庞。她的表情既悲伤又坚定："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外面传来血魔教徒的叫嚣："双生子的血才能开启玄门！"
叶云歌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看见自己跪在血泊中，玄天剑插在地上。那不是他的血，是敌人的，可为什么他要杀人？
赵叔完全显形，站在他面前。周围浮现出无数记忆丝线，每一条都连接着某个关键时刻。
"看看这些轨迹。"赵叔的手指划过空中，"你和苏晴在驿站相遇，是因为有人安排；你在武当山遇见苏瑶，是因为有人指引；甚至你拜入云隐大师门下，也早就在计划之中。每一步都在我们的安排中。"
叶云歌痛苦地抱住头，青纹几乎覆盖全身。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一部分是记忆中的自己，另一部分是现在意识到真相的自己。
"我是……谁？"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来："你是你自己的光。"
是苏晴！
叶云歌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幻象。他看见苏晴站在远处，金纹在微微闪烁。她伸出手，像是要拉他一把。
掌心的青纹开始燃烧，不是那种灼痛的感觉，而是温暖的、充满力量的。他向前迈了一步，那些缠绕着他的记忆丝线应声断裂。
"我不信命。"他的声音终于能发出，"我不是你们安排好的棋子。"
赵叔的表情变了："你疯了吗？这些年来，你的一切都建立在命运之上。没有玄门之力，你什么都不是。"
"我就是我。"叶云歌握紧拳头，"我不是玄门钥匙，不是血魔容器，不是任何人的工具。我是叶云歌，仅此而已。"
空间剧烈震颤，记忆碎片如玻璃炸裂。他看到真实的自己：不是命运提线木偶，而是一个有着血肉之躯、真实情感的活生生的人。
最后一瞬，他看到诡异的画面：地窖角落蜷缩着另一个男孩。那孩子抬起头，与叶云歌有着相同面容。可他的眼神空洞，身上缠绕着黑色锁链。
"这才是真正的叶家少主。"赵叔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你不过是替代品。"
"我不是他。"叶云歌咬牙，"我是叶云歌。"
狂风呼啸而来，将一切幻象撕碎。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有力，那么真实。意识开始回归，身体逐渐有了知觉。
在完全清醒前，他最后低语："我是叶云歌。"
\[未完待续\]叶云歌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墙角的炭火盆噼啪作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青纹不见了。那种灼烧感、撕裂感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醒了。"
声音从床边传来，叶云歌转头，看见苏晴正坐在床沿。她的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担忧。金纹依旧在脸上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光点。
"我在哪？"叶云歌试着活动身体，除了些许虚弱，没什么大碍。
"客栈。"苏晴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他，"你昏迷了三天。"
叶云歌接过碗，热气氤氲中闻到熟悉的草药味。他忽然想起轮回之门里的画面——那个蜷缩在地窖角落的男孩。
"赵叔……"他刚开口，喉咙就哽住了。
"赵叔死了。"苏晴轻声说，"我们在轮回之门入口发现了他的尸体。"
叶云歌的手一颤，汤药洒了几滴在袖口。他盯着那几滴深色痕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赵叔真的死了吗？还是这只是另一个骗局？
"你知道些什么？"他抬起头，直视苏晴的眼睛。
苏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知道你在轮回之门里看到了什么。那些记忆不是你的，至少不全是。"
叶云歌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直以为那些记忆是真实的，可现在……
"什么意思？"
"你五岁那年，叶家确实遭遇了灭门惨案。"苏晴轻轻按住他的手，"但死的不只是你父母，还有他们的双生子。"
"双生子？"
"你和真正的叶家少主，本是一对双生子。"苏晴的声音很轻，"那天晚上，有人调换了你们。"
叶云歌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他终于明白赵叔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为什么？"
"因为玄门之力。"苏晴说，"这种力量需要纯净的血统才能激活。真正的叶家少主天生带有这种力量，而你是被选中的容器。"
"所以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不。"苏晴摇头，"你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你的过去被人篡改了。"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不好了！血魔教攻上武当山了！"
叶云歌猛地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跌倒。他扶住桌沿，咬牙稳住身形。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黑衣人喘着气，"他们好像知道玄门即将开启。"
"玄门……"叶云歌握紧拳头，"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开启？"
"因为你回来了。"苏晴站起身，金纹突然变得明亮，"你是钥匙，无论你是谁。"
叶云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那里本该浮现青纹。他想起轮回之门里赵叔说的话，想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想起地窖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他不是钥匙，不是容器，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他是叶云歌。
"走。"他对苏晴说，"我们得去武当山。"
外面的天色阴沉，乌云压得很低。叶云歌走出房门，冷风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真实世界的温度与气息。
这一战，是他为自己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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