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威严,“华堤,那请柬名册可曾拟好?呈上来我过过目。”她指尖轻扣桌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是,夫人稍等。”华堤姑姑应得利落,转身便去取。不消片刻,她捧着一本厚重的册子回来,封皮上的鎏金花纹熠熠生辉,在烛火下泛着暖色光泽,显出几分贵气。
册子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各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的名字。宋老夫人的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迹,最终停在“霍封”二字上。她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记得……这霍封几年前续了弦,可是真的?”语调里夹杂着试探与不屑。
“是啊,”华堤低头答道,“娶的是相国公王长晨之女王静姝,听说婚事办得十分体面。”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周媛都走了十几年了,他还真敢再娶!也不怕背上个负心汉的名声。”话音刚落,她眸中掠过一丝怜悯,“只是苦了那孩子,四岁丧母,父亲又撒手不管,孤零零长这么大,委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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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荟院内,宋如欢推开房门,神色仓皇地迈进闺阁。她胸口微微起伏,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平复下来。贴身丫鬟迎上前,怯生生地问道:“小姐,药没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宋如欢闻言,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笑意,眼神幽深得令人不寒而栗。“无妨,让老太婆再多活几天罢了。后日不是她的六十大寿吗?那就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了这最后一个生日吧。”她咯咯低笑,声线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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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谙院中,宋鹤浔站在廊下,双手负于身后,轻声唤道:“时微,时微——”
屋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紫玄急匆匆跑出来,见到宋鹤浔,连忙福身行礼,脆生生道:“小姐,是少爷来了!”
这时,宋时微掀帘而出,正撞上迎面走来的哥哥。两人视线一碰,皆露出欢喜之色。“哥。”她轻轻喊了一声,嗓音温润如玉。
“时微,”宋鹤浔咧嘴一笑,“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是不是想哥哥了?”
宋时微抿唇浅笑,“当然想了。不过听闻哥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时微也不敢贸然打扰。”
“傻丫头,就算再忙,哥哥也不会忽略了你。”他说得理所当然,旋即话锋一转,“对了,后日便是祖母的六十大寿,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这个嘛,哥你就别操心了。倒是你,准备好了吗?”
宋鹤浔摊手摇头,“还没有呢。不如这样,时微陪我去集市上挑挑看?”
“好呀,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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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漫步在集市人群中,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自然。
路过一家酒楼时,宋时微忽然瞥见二楼坐着一个熟悉身影——流藤先生。那人也注意到她的到来,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宋时微瞳孔微缩,立刻意识到对方定是有要事找自己商议。
不能让宋鹤浔发现异常。“哥,我想上酒楼看看。”她故作随意地提议。
宋鹤浔疑惑地挑眉,“上酒楼?那儿可都是卖酒的地方。”
“我知道呀,但为祖母选一坛好酒也是极好的,不是吗?”她语气坚定,却掩不住心底的忐忑。
宋鹤浔犹豫片刻,“那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宋时微急忙拦住他,“哥,时微自己去就行,你还是先挑祖母的礼物吧。”
见妹妹态度坚决,宋鹤浔只得作罢,“行,那你小心些。”他目送着宋时微拾阶而上,眉头微蹙,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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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二楼,宋时微坐在流藤先生对面,开门见山地问:“师父,有何事见我?”
流藤先生收敛了往日温和的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锋。“姽婳,近日你需要设法进宫,刺杀纾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蒹葭。”
宋时微手里的茶盏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到指腹,但她恍若未觉。“杀蒹葭?为何?”她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不可忽视的震惊。
流藤先生沉吟半晌,吐出三个字:“熙妃娘娘。”
“我姑母?”宋时微皱眉追问,“她怎么了?”
流藤先生叹了口气,语气严肃,“有些事情,我暂且不能告诉你。但你要明白,我让你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的将来。若非当年我出手救助,你以为宋家能安然无恙至今?你母亲所受的委屈与痛苦,你难道忘了吗?姽婳,你是我的得意弟子,该懂分寸。”
宋时微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抬眸应道:“我明白了。不过后日是我祖母的寿辰,待此事过后,我会想办法行动。”
流藤先生展颜一笑,“师父对你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