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血色图书馆2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裴烬手机微弱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游动。何梦音紧跟在江临月身后，粉色短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手指不自觉地揪着江临月的衣角。

"你能不能别拽着我？"江临月压低声音，银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适，"这样影响行动。"

"抱、抱歉..."何梦音松开手，却又在黑暗中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前面的周斯宁。

周斯宁头也不回地伸手扶住她："看路。"黑色短发的女子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但指尖传来的温度意外地温暖。

走在最前面的裴烬突然停下脚步，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前面有东西。"

五人屏住呼吸。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圆形的空间，比主图书馆小得多，墙壁上嵌满古老的书籍。中央的石台上，一本厚重的典籍静静躺在那里，褪色的金字写着《永生之书》。

"太容易了。"陆仪的高马尾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摆动，"这不合理。"

江临月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推着眼镜："可能是陷阱。"

"管他呢！"裴烬甩了甩受伤的手臂，血珠飞溅在地上，"来都来了。"

她大步向前，却在距离石台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地面上一圈几乎不可见的细线在手机光下微微反光。

"红外线？"何梦音小声问。

"不，是头发。"周斯宁蹲下身，黑色短发垂在眼前，"一根银发横跨整个入口。"

江临月皱眉："规则说不能破坏图书馆设施...这算设施吗？"

"让开。"裴烬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试试就知道了。"

"等等——"陆仪想阻止，但硬币已经划过空中。

硬币穿过银发的瞬间，整个密室突然震动起来！天花板上垂下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如同活物般向五人袭来！

"趴下！"周斯宁一把将何梦音按倒在地，一根银线擦着她的粉色短发掠过，削断了几缕发丝。

江临月迅速卧倒，银丝眼镜差点滑落。她看到裴烬站在原地没动，金丝眼镜反射着银线的寒光，嘴角居然挂着笑。

"裴烬！"江临月伸手去拉她，却见裴烬突然从靴筒里抽出一把折叠刀，手腕一翻——

"叮"的一声脆响，袭向她的银线被精准斩断。

"漂亮！"何梦音忍不住惊呼，随即被周斯宁捂住嘴。

断落的银线抽搐几下，缩回天花板。密室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疯了？"江临月爬起来，声音压得极低，"规则明确说——"

"规则说不能破坏'设施'。"裴烬甩了甩刀，疯批笑容里带着得意，"这些杀人的玩意儿算哪门子设施？"

陆仪若有所思："她可能...说对了。系统在玩文字游戏。"

周斯宁已经站起身，拍打着黑色毛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前进。时间不多了。"

五人谨慎地绕过地上的银发陷阱，来到石台前。《永生之书》被一道精巧的黄铜锁锁住，锁面上有五个小小的凹槽，形状各异。

"需要钥匙..."江临月推了推眼镜，"或者..."

她的话被书页突然的颤动打断。《永生之书》无风自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书页间传出：

【五位旅人寻求永生】

【各有所长各有所执】

【献上你们最珍贵的】

【方能开启真理之门】

声音消失后，五个凹槽分别亮起微光：眼睛、心脏、刀、书、镜子。

"又来？"何梦音抱紧自己的手臂，"这次又要什么？"

陆仪的高马尾垂在肩头，声音异常柔和："不是物品...是记忆。系统要我们各自最珍贵的记忆。"

"怎么献？切出来给它？"裴烬冷笑，但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江临月突然伸手触碰"书"的符号："我是密码学家...我最珍贵的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银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放大——

八岁的江临月蜷缩在图书馆角落，厚重的大书摊在膝头。窗外孩子们的欢笑声隐约传来，但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书本，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幻象消散，江临月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它...它读取了我的记忆..."

"不要碰！"周斯宁警告，但为时已晚。

裴烬已经按上了"刀"的符号，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法庭上，年轻的裴烬站在被告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之奋战三个月的无辜当事人被宣判有罪。旁听席上，当事人的小女儿睁着泪眼望向她，嘴唇蠕动着"姐姐你说过爸爸会回家的"...

"不！"裴烬猛地抽回手，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乎同时，周斯宁被无形的力量推向"眼睛"符号——

解剖台上躺着她的导师，那位教她尊重每一具遗体的老人。现在她却要亲手剖开他的胸膛，找出死因。导师最后写给她的纸条还装在口袋里："斯宁，记住，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

周斯宁的黑色短发被冷汗浸湿，向来冷静的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

陆仪咬唇按住"心脏"符号——

咨询室里，她的第一位自杀患者留下的空椅子。那天的监控录像显示，患者离开后直接去了天台。如果她当时再多问一句，如果她没有那么相信所谓的"专业判断"...

心理咨询师跪倒在地，高马尾散开，肩膀微微颤抖。

只剩下何梦音了。粉色短发的女孩看着最后一个"镜子"符号，眼泪在眼眶打转："我...我不想..."

"别碰它！"裴烬突然喊道，但何梦音的手指已经颤抖着贴了上去——

直播间里，满屏的"骗子""做作""去死"的弹幕。她试图解释测评产品确实存在质量问题，但没人听。赞助商撤资的邮件接踵而至，房东催租的敲门声越来越响...

"啊！"何梦音尖叫着抱住头，粉色短发凌乱不堪。

五段记忆注入凹槽，《永生之书》的锁"咔嗒"一声弹开。但五人谁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各自沉浸在刚刚被迫重温的痛苦中。

最先恢复的是周斯宁。她深吸一口气，黑色短发下的眼睛重新变得锐利："书开了。拿钥匙，离开。"

江临月机械地点头，伸手从书页间取出那把黄铜钥匙。她的动作僵硬得像具提线木偶。

裴烬捡起地上的刀，突然狠狠刺向《永生之书》！刀尖在距离书皮一厘米处被无形屏障挡住，火花四溅。

"裴烬！"陆仪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这鬼东西...它没资格..."

何梦音突然扑过来抱住裴烬的腰，粉色短发埋在她胸前："别...别再违反规则了...求你了..."

裴烬僵住了。良久，她收起刀，生硬地拍了拍何梦音的后背："...放手。热死了。"

五人沉默地向密室另一端的铁门走去。当周斯宁将钥匙插入锁孔时，何梦音小声问："那些记忆...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仪轻声回答，重新扎好高马尾，"也都明白了。"

江临月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哑："出去后...我们可以..."

"做朋友？"裴烬嗤笑，但语气不再尖锐，"随便吧。"

铁门缓缓打开，刺眼的白光吞没了五人。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临月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触感，似乎是何梦音的。

《血色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