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落在民政局门口的红毯上，费渡把脸往骆闻舟围巾里埋了埋，鼻尖蹭到对方颈侧未消的淡香。骆闻舟正低头给他系围巾，指尖穿过毛线缝隙时碰到他发烫的耳垂，惹得人缩了缩脖子。
"冷不冷？"骆闻舟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套在费渡手上，自己则把手揣进风衣口袋，"老杨刚才说他们先去布置婚房了，要给咱们个惊喜。"
费渡突然笑出声，睫毛上的雪花随着颤动："你猜陆闻现在是不是正抱着他的乐高警察局哭？刚才拍照的时候我看见他在角落抹眼睛。"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闻裹着警用棉袄跑过来，手里举着个保温桶："等等！我、我妈听说你们领证，特意熬了红枣桂圆汤！"他哈着白气跑到两人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这是刑侦队凑的份子钱，不多，但都是大家的心意......"
骆闻舟接过保温桶，看着陆闻冻得通红的耳朵："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偷听的？"
"谁偷听了！"陆闻急得跺脚，忽然从背后变出个相框，"对了！这是我昨天连夜打印的照片——就是你们在海边拍的那张，我给它装了框......"
相框里的照片被雪光映得格外温柔，费渡伸手摸了摸玻璃表面："谢谢小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张照片？"
陆闻挠着头傻笑："上次整理档案室的时候看见的，你夹在笔记本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捂住嘴，"哎呀我不能说这个！"
骆闻舟揽过费渡的肩膀，笑着摇头："行了，再不去婚房，老杨他们该以为我们迷路了。"他转头看向陆闻，"你也跟我们去？还是继续当送温暖大使？"
"当然去！"陆闻立刻挺直腰板，"我还要帮他们贴喜字呢！"
警车开道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向骆家老宅时，费渡靠在车窗上看雪景。骆闻舟忽然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早上出门前费渡非要戴的，说是要"合法持证上岗"。
"在想什么？"骆闻舟轻声问。
费渡转过脸，眼底映着漫天飞雪："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指尖划过骆闻舟掌心的纹路，"那时候你可凶了，在审讯室里瞪着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那是因为你太欠揍。"骆闻舟想起当年那个穿着花衬衫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不过后来发现，某些人表面嚣张，其实连煮泡面都会烧糊锅。"
费渡作势要咬他手腕，却被骆闻舟顺势拽进怀里。车载暖气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雪意，让车厢里弥漫着慵懒的暖意。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陶然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那头热闹非凡，刑侦队的小伙子们正在挂彩带，老杨举着春联比划位置，肖海洋蹲在地上调试音响设备。
"你们到哪儿了？"陶然的背景音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这边都快布置好了！"
"马上到。"骆闻舟看了眼导航，"还有五分钟。"
视频那头突然传来费渡妈妈的声音："小骆啊，记得让渡渡多吃点东西，他早上没吃早饭呢！"
"妈！"费渡无奈地喊了一声，却引来众人哄笑。这时镜头晃了晃，露出坐在轮椅上的费承宇。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唐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到儿子时眼眶微微泛红。
"爸。"费渡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他下意识坐直身体，"您怎么来了？"
"你结婚，我能不来吗？"费承宇咳嗽两声，旁边的护工赶紧递上温水，"再说......"他目光扫过屏幕里的骆闻舟，"有人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
骆闻舟郑重地点点头："您放心。"
车子拐进巷口时，鞭炮声突然炸响。红色的纸屑混着雪花在空中飞舞，邻居们站在楼底下鼓掌，几个小朋友举着气球跑过来，最前面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奶声奶气地说："新郎新娘要幸福哦！"
费渡蹲下身，接过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谢谢你呀。"
"哥哥好漂亮！"小女孩歪着头看他，"就像童话书里的王子！"
众人都笑起来。骆闻舟弯腰抱起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你要不要祝我们早生贵子？"
"老骆！"费渡瞪了他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走进家门时，扑面而来的是百合花香。客厅中央摆着巨大的婚礼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百年好合"，四周环绕着乐高警察局模型——显然是陆闻的作品。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摄影师抓拍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瞬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欢迎回家！"众人齐声喊道。
费渡的视线掠过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陶然在摆果盘，肖海洋在调试投影仪，范思远拿着相机四处拍照，就连尹平川都带着女儿来了。最让他意外的是，角落里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当年帮他们破获第一起案件的老法医。
"张老师？"骆闻舟也注意到了，连忙上前握手，"您怎么来了？"
"我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也要来看看你们的大喜日子。"老人笑得慈祥，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是我收藏多年的银镯子，当年给我女儿准备的嫁妆，现在就送给你们吧。"
费渡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对雕花银镯，内侧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他抬头看向骆闻舟，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感动。
晚宴开始前，按照传统要举行仪式。骆闻舟牵着费渡的手走上铺满玫瑰花瓣的台阶，头顶的水晶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完整的轮廓。
"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见证这对新人步入婚姻殿堂。"司仪是临时客串的老杨，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声音，"有人说，爱情就像一杯浓茶，越品越香；也有人说，婚姻是一场漫长的修行。但对于骆队和费老师来说，我想说的是——"
他突然停顿，朝台下使了个眼色。大屏幕亮起，播放起一段剪辑好的视频：有他们在案发现场并肩作战的画面，有深夜加班互相陪伴的场景，有海边漫步的背影，也有在医院病床前紧握的双手。最后定格在今天早上领证时的合影，两人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这就是最好的答案。"老杨说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交换戒指环节，骆闻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素圈对戒。当他单膝跪地时，费渡突然蹲下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誓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念道："我曾以为自己是一座孤岛，直到遇见你。你是春风，吹散我心中的阴霾；你是星光，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往后余生，我愿意和你一起经历风雨，共享晴日，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
骆闻舟听得眼眶发热，他轻轻吻住费渡的嘴唇，在场的人纷纷鼓掌欢呼。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绽放起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宛如梦境。
午夜时分，宾客渐渐散去。费渡窝在沙发里翻看相册，骆闻舟端着热牛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骆闻舟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还要回我家吃饭呢，我妈说要给你做拿手的红烧肉。"
费渡放下相册，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会的。"骆闻舟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就像你说的，连老天爷都在为我们庆祝。"他低头吻了吻费渡的额头，"而且我相信，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美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房间里暖意融融。茶几上的相框里，照片中的两人笑容依旧明亮。而在不远处的书桌上，那本皱巴巴的手账本静静躺着，最新一页写着："十二月二十日，大雪，我们结婚了。从此以后，我的世界有了新的名字——叫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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