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干机的嗡鸣声填满了狭小的空间,骆闻舟的后背贴在温热的金属板上,那股热度透过衬衫渗透进皮肤。费渡站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密封袋的边缘,塑料褶皱的细碎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水珠顺着警服领口滑落,在锁骨处积成一洼微光,映照出费渡喉结微微滚动的弧线。“太极印发热了。”骆闻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肩胛骨撞得烘干机震颤了一下。费渡的指腹擦过他后颈的皮肤,凉意与炙热交织,仿佛一道电流贯穿全身。“是青铜粉过敏。”话音未落,骆闻舟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虎口的老茧刮过静脉,“你的手在抖。”考古所档案室特有的霉味裹挟着两人。费渡从1987年的勘探记录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页时,骆闻舟悬在“莫比乌斯环”字样上方的钢笔尖停滞了一瞬。老旧纸页的边角突然卷起,费渡迅速用镇纸压住飞扬的尘屑,指节不经意间蹭过骆闻舟的手背。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费老当年在这里画过拓片。”袖口扫过牛皮纸面,铅笔灰染上骆闻舟的小指,细微的触碰却让两人呼吸一滞。月光爬上窗棂的时候,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将数据流的纹路投在费渡脸上,他眉头微蹙,神情专注。骆闻舟忽然握住他调整鼠标的手,掌心的汗渍在触控板上洇开湿痕。“酉时三刻……”骆闻舟的呼吸扫过费渡的耳尖,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急促,“六点整的洱海会有落日熔金。”话音未落,代码窗口弹出甲骨文的三维模型,屏幕里饕餮纹张开巨口的瞬间,两人额头相抵,彼此的呼吸交织成一片炽热。水下探照灯刺破黑暗的刹那,骆闻舟的氧气面罩蒙上一层白雾。费渡突然伸手扯开他胸前的承重带,潜水绳在激流中缠成了死结。失重感袭来时,骆闻舟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一具坚硬的躯干。对方唇间漏出的气泡擦过他的脸颊,咸涩混杂着铁锈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青铜鼎耳上的“費”字在交叠光束中显现出清晰的轮廓,藤壶剥落后露出的新鲜刮痕像是一道无声的质问。民宿露台的茶具蒸汽袅袅升腾,费渡用镊子夹起骆闻舟掌心的一滴血珠,动作轻柔又谨慎。碘伏棉签擦拭虎口时,远处湖面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陈默之的渔船。”骆闻舟起身太急,椅背刮落了费渡的警帽,散落的碎发和后颈淡淡的齿痕暴露在晨光中。费渡将云南白药塞进他的手心,拇指在创可贴边缘按压出一个蝴蝶形状,动作娴熟得像个久经训练的医生。午夜,代码屏突然跳转到加密页面,费渡的眼镜链勾住了骆闻舟的表带。他的吐息拂过键盘缝隙,语气里带着某种模糊不清的情绪:“莫比乌斯环没有内外。就像这个卦象……”他的话还未说完,骆闻舟突然咬开手电筒开关,强光中甲骨文浮现阴阳鱼的图案。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错相融,形成一幅完整的太极图。费渡的警徽从衣领滑落,坠入骆闻舟敞开的衣襟深处,冰凉的触感让骆闻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洱海泛起鱼肚白时,骆闻舟在烘干后的警服口袋里摸到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上除了写着“六点整”,还多出半枚指纹——与三十年前费承鄞实验室档案上的油墨印完全重合。费渡倚在门框边轻笑,晨光为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卦象说坎为水,”他轻轻举起茶杯,蒸汽氤氲中目光悠远,“但没说不能煮茶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