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的指尖紧扣青铜鼎的边缘,指甲深深嵌入冰冷的金属,缝隙间渗出了鲜红的血珠。鼎内翻涌着紫黑色的雾气,那具年轻研究员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他脚边,防护服内侧的“費”字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而那尸体的脖颈处,赫然暴露出一根金属脊椎,皮肤下的经络流动着如液态黄金般的光芒。“你早该死了。”费承鄞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他的机械臂猛然穿透鼎身,枯藤般错综复杂的电路紧缠住骆闻舟的手腕,“三百年前你就该死在西域的沙漠里,却偏要学那西周诸侯,妄图逆天改命!”随着话音落地,鼎身上的饕餮纹骤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瞳孔。骆闻舟后颈的太极烙印如同被灼热的烙铁炙烤,剧烈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站立。视线中,那2023年的实验室开始褪去现实的颜色,墙壁悄然渗出斑驳的青铜锈迹。费渡的银刀裹挟着电弧劈斩而下,却在触及鼎口的刹那崩裂成无数碎片。他踉跄着后退,左耳淌出漆黑的血液:“老师……您真的在敦煌壁画里动了手脚?”话音未落,实验室穹顶轰然坠塌,露出了上方悬浮的敦煌飞天群像。那些飞天空洞的眼眶令人不寒而栗,手中琵琶的弦却是紧绷的钢筋,随着某种隐秘的频率震动,发出无声的震颤。小赵的身影突然从克隆体群中跃起,手中的柳叶刀精准地刺入最古老克隆体的青铜心脏。齿轮组随之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两百具克隆体同时撕裂胸腔,机械心脏在空中拼接成一个巨大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直指骆闻舟的心口:“锚点需要活体篆文载体。”她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丝颤抖,“但你选错了人。”此时,鼎内的雾气渐渐凝结成费承鄞年轻时的模样——他身穿长衫马褂,手中握着一支青铜注射器,踏着虚空缓步而来。他每走一步,脚下便仿佛踩碎了一片时空的碎片:“骆家世代守护此鼎,却连自己血脉中刻着的周天子祭文都未曾察觉。”注射器的针尖抵住骆闻舟的眉心,冰冷如霜,“你才是最大的锚点。”然而,骆闻舟的唇角却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抬起手抹去指尖的血痕,任由血迹在空中化作一个古朴的西周金文“弑”字:“1987年那个‘骆工’,往鼎里扔了多少块我自己的尸体?”话音未落,冷冻舱群轰然爆裂,冰渣飞溅间浮现出数十具与年轻研究员一模一样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心口都插着一把犀角刀——那是来自不同时间线的骆闻舟亲自所为。费渡猛然暴起,半张脸化作纷飞的数据流,掌心托起一个微型黑洞:“您教过我,时空悖论需要对冲!”黑洞吞噬的力量撕裂了飞天群像,壁画中的钢筋琵琶发出哀婉的低鸣。然而,鼎内的雾气已牢牢缠住骆闻舟的四肢,他愕然看见自己的左手逐渐透明化,而那具年轻研究员的尸体正从他的指缝间缓缓爬起。“认知即囚笼。”此刻,年轻的骆闻舟尸骸突然开口,防化服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所有的克隆体机械心脏同时停摆,罗盘指针齐刷刷转向费承鄞的胸口。小赵手中的柳叶刀悄然调转方向,刀锋映照出她锁骨下新烙的印记——不再是“1987-2023”,而是一个扭曲的“費”字。鼎身上的饕餮纹终于完全睁开,吐露出骆闻舟此生见过最为璀璨的银河旋涡。在撕裂的时空裂缝中,他看见费渡的银刀贯穿费承鄞心脏的那一瞬,也看见自己手持犀角刀,步履坚定地走向1987年的冰城实验室。所有克隆体齐声诵念的声音回荡耳畔,竟是三千年前刻在青铜鼎内壁的古老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