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数据如银河般倾泻而下,骆闻舟的指尖穿透全息投影,触碰到那场三年前的雨夜。暴雨砸在废弃画廊的玻璃穹顶上,费渡背靠青铜雕像,手中染血的匕首尖抵住自己的心脏。而骆闻舟的枪口正对准程江派来的杀手,冰冷的雨水顺着警服领口灌入差分机植入的伤口,钻心地疼。费渡突然开口,声音穿透了时空迷雾:“变量需要观测者。”彼时的骆闻舟以为他在谈任务,而此刻却听出喉间滚着的一抹涩意。监控屏上的机械兽裂瞳骤然收缩,程江的嘶吼从数据流深处传来:“你们以为能跳出循环?”费渡忽然抓住骆闻舟悬在控制台上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向自己锁骨处的齿轮疤痕。幽蓝的荧光顺着血脉蔓延,在皮肤下浮现出星图状的纹路。“每次轮回修正,我都要亲手擦去三成记忆。”他的指尖滑过骆闻舟掌心警徽烙出的茧,“但有些东西,擦不干净。”全息投影陡然扭曲,四百个时空坐标中爆发出无数双人身影。骆闻舟看见自己在不同的时间线里重复同一个动作——将费渡护在身后,而费渡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调转枪口,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某一时空中的费渡,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扯开警服领口,露出差分机闪烁的红光,唇角渗出血丝却仍笑着按下销毁键:“骆队,这次赌你不敢为我脏手。”“你早就把命押在我身上了。”骆闻舟喉咙发紧,攥住他手腕的力道重得像要捏碎骨头。医疗舱警报声尖锐刺耳,费渡却忽然轻笑,染血的指尖点在星盘闭环最薄弱处:“程江埋的弹壳是诱饵,真正的引爆点在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的那个雪夜。”他瞳孔里的金斑骤然黯淡,“但变量超过两个就会崩坏程序,所以……”话音未落,差分机接口爆出刺目的电火花。骆闻舟猛然将他拽进怀里,警服的扣子硌得费渡伤口渗出淡金色的血。“观测者需要被观测才能存在。”他低声复述邢曼媛的话,滚烫的呼吸缠绕住对方凌乱的鬓发,“就像镜子,要照见人脸。”星盘数据轰然炸开,四百个时空的雨夜重叠成同一幕场景。少年骆闻舟在暴雨中踉跄倒地,费渡撑着黑伞俯身逼近,差分机蓝光映亮他眼底流转的数据代码。“疼吗?”他伸手抹去骆闻舟额角的血迹,指尖却藏着一枚染血的弹壳,“这次赌你会不会把我从泥潭里拽上去。”医疗舱冷光骤然暗下,程江的狂笑声从所有时空传来。骆闻舟突然咬破费渡渗血的唇角,铁锈味在齿间炸裂开来:“赌你敢不敢让我替你疼。”他扯开警服衬衫,露出心口与费渡锁骨疤痕位置相同的灼痕。两道伤痕在空中交织成衔尾蛇,紧紧咬住彼此的尾巴。星盘重启的蓝光吞没整个舱室,费渡松垮的警服滑落肩头。他仰头咽下喉间的腥甜,锁骨处的疤痕突然裂开,露出半截闪着寒光的弹壳。“程江说得没错。”他喘息着笑,指尖勾住骆闻舟的警徽链,“我们早就是对方程序里的bug。”机械兽电子眼的猩红光芒穿透舱壁,骆闻舟猛然将费渡推向安全舱。转身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熔断的脆响——费渡竟徒手掰断了差分机接口!“变量扎根在最致命的地方。”费渡逆着光扬起染血的脸,齿轮疤痕泛起幽蓝的星盘数据,“而你,骆闻舟,从来都是我的致命点。”舱门闭合的瞬间,骆闻舟看见费渡用口型说出“心跳”。四百个时空坐标同时炸成星屑,每一点光斑都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雨夜共享的耳机线、手术台交错的输血管、爆炸废墟里十指相扣的警用手铐……衔尾蛇终于咬住自己的尾巴,而蛇瞳中浮沉着两枚纠缠的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