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灯管在头顶发出滋滋的声响,微弱的电流声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骆闻舟攥着染血的毛巾,将它死死按在费渡肩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血渍顺着少年的锁骨蜿蜒滑下,渗入衣领,将那条银链染成暗红,仿佛一道凝固的伤疤,烙印在他的皮肤上。费渡偏过头,咳出几声低哑的闷笑,喉间涌上的血腥气息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骆队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谋杀未婚夫。”话音未落,骆闻舟的手腕猛地一抖,毛巾“啪”地被甩在床头柜上。他撑着床沿起身,却被费渡勾住皮带的手猛然拽得踉跄,膝盖重重压在病床边缘。少年浑身插满管子,显得脆弱又无力,唯独那只未受伤的手倔强异常,五指紧扣在他腰间的皮带扣上,灼热得几乎要烫穿一层皮肤。“松手。”骆闻舟压低嗓音,目光扫过费渡泛青的指尖,语气里透着一股隐忍的怒意。费渡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借着拉扯的动作仰起头,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输液管在空中晃荡出一道弧线,他的唇角挂着些许血痕,眼底却燃烧着不可忽视的火焰:“三年前你冲进火场捞画框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松手?”骆闻舟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浓烟滚滚的画廊,炽热的空气呛得人几乎窒息。那天,他弯腰抱起昏迷的少年,费渡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轻得像一片随时会化作灰烬的羽毛。而此刻,压在他身上的人却是如此滚烫,心跳透过掌心震入他的骨髓,连带着当年那枚空包弹留下的灼痕也隐隐作痛。“你疯了是不是!”他突然暴喝,一把揪住费渡的衣领,将人狠狠摁回枕头。少年的后脑磕在床板上发出闷响,却依旧弯着眼睛笑,插着针头的手仍缠着他的袖口不愿松开:“骆队怕什么?怕程江的芯片里藏着我偷画你睡颜的录像?”医疗兵推门而入时,正撞见这一幕。骆闻舟像触电般甩开了费渡的手,后者低低喘了一声,蜷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烧红的脸。护士拔高音调惊呼:“费先生怎么又扯掉输液管了?”骆闻舟抓起枕边的U盘塞进口袋,转身离去。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时,身后传来费渡极轻的声音,像是一句叹息,又像是一个秘密的告白:“芯片密码是你警号后四位。”走廊里的冷风扑面而来,骆闻舟在消防通道的拐角停下脚步,金属门砰地撞上墙壁,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摸出U盘抵在眉心,忽然察觉到掌心传来黏腻的触感——费渡的血不知何时已经蹭到了他的指缝之间。三小时前,少年就是用这只渗血的手攥住了他,把染红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心口,像是盖下一个生死相抵的印章。“骆队!”小陆从转角匆匆冒出来,举着手机,脸色发青,“程江服务器恢复定位了,他在城西废弃气象站!但费渡的定位信号突然消失了!”骆闻舟猛地攥紧手中的U盘,金属棱角深深硌进血肉之中。监控屏幕的蓝光映亮了他绷紧的下颌线,而病房内,费渡正对着窗外的月色,轻舔指尖滴落的血珠。他的银链在锁骨间泛着冷光,如同一条无声的隐喻,诉说着他们之间无法言说的纠葛与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