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敲打在玻璃窗上,嗒嗒嗒,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谁。咖啡馆里的灯光晕出一片暖黄,柔和得让人心头微暖,却又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林夏缩在角落的座位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笔记本摊开在桌上,那页字迹已经被晕开的咖啡渍侵蚀成模糊的一团墨迹。她盯着那团墨迹发呆,耳机里《雨滴》的旋律低回绵长,仿佛和窗外的雨声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音乐,哪里是真实。
这是她第三次走进这家咖啡馆。上周,也是这样的雨天,那个男人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瞬间,她的笔尖甚至忘了从纸上移开。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低头擦拭被自己碰洒的咖啡时,睫毛的阴影在眼下投下一片细密的暗色。她慌慌张张地道歉,声音带着尾音的颤抖,“对不起……”而他只是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得像是雨水浸透的松木:“没关系。”短短三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在她心底荡开一圈圈涟漪。
今天的她特意选了同样的时间。胸腔里的心跳不安分地撞来撞去,像一只急于挣脱牢笼的小鸟。直到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林夏的呼吸微微一滞。他依旧带着那块画板,不过这次换成了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一颗扣子松开,隐约露出锁骨的弧度。她的手指攥紧了咖啡杯,指节泛白,却迟迟不敢抬头去看他。
“可以坐这里吗?”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温热的气息仿佛擦过她的耳际。林夏猛地抬头,目光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瞳孔深处像是藏着未燃尽的星火,明明灭灭间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指了指她对面空着的座位,画板轻轻搁在桌边,动作自然而随意。
“嗯……好。”林夏耳尖发烫,手忙脚乱地收拾笔记本。对方却已经坐下,从包里掏出速写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林夏偷偷瞥了一眼,纸上正勾勒着咖啡馆的角落——是她常坐的位置,窗外雨幕朦胧,连她蜷缩的姿态都被捕捉得细腻入微。
“你画得真好。”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几乎要被雨声淹没。男人停下笔,嘴角扬起微弧,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谢谢。你常来这儿写作?”他的目光落在她笔记本边缘那片咖啡渍上,“看来我们都有和咖啡‘亲密接触’的经历。”
林夏脸颊更烫,想起上周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却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铁盒,推过来:“试试这个,我调的咖啡粉,能中和纸张上的痕迹。”盒子上印着复古的玫瑰花纹,她接过时指尖与他短暂相触,仿佛有电流窜过掌心,酥麻的感觉让她心头一颤。
雨声渐密,两人的对话却像藤蔓般缓缓攀缠生长。他叫陆沉,是自由画师,总在雨天寻找灵感;她写治愈系小说,笔下的故事总缺一抹现实的色彩。他递来的咖啡粉冲开时,香气裹着松烟与柑橘的味道扑面而来,竟真的让纸上的墨清淡了几分。
“下次如果咖啡再‘发脾气’,或许我可以帮你抢救。”陆沉收起画板时,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笔记本边缘,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却让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声音微颤,低声说:“我……我明天还会来。”
雨停时,玻璃窗上凝着的水珠折射出彩虹的碎片。林夏望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心中隐隐明白——原来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命运在雨幕中,悄悄织好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