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潮

百日闭关注定的禁制轰然碎裂，陆昭然踏着满地星辉走出静室。他周身仙气流转如常，唯有眼底一抹挥之不去的墨色，昭示着体内仍未彻底清除的隐患。玄凛倚在廊柱上，将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瓶抛来：“最后三粒清魔丹，省着点用。”

演武场上，苏砚正与玄凛派来的弟子对练。青铜剑划出的剑光中，隐隐有黑气缠绕，在阳光下转瞬即逝。陆昭然瞳孔微缩，袖中霜华剑嗡鸣着想要出鞘——那缕魔气，分明与他压制的噬天魔气同出本源。

“停。”陆昭然踏步而来，玄霄派弟子们慌忙行礼退下。苏砚转身时，眼中闪过惊喜与不安，数月未见，师尊清减了许多，却依旧是记忆中那道如松如柏的身影。“师尊！您的伤......”

“无妨。”陆昭然打断他的话，霜华剑骤然出鞘，寒芒直指苏砚咽喉，“接招。”

剑气裹着凛冽的压迫感袭来，苏砚本能地运转《九霄御龙诀》。丹田深处，沉寂许久的力量突然苏醒，与仙气轰然相撞。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而陆昭然的剑尖堪堪停在他眉心三寸处。

“魔气。”陆昭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霜华剑符文大亮，“你瞒了我什么？”

苏砚抹去嘴角血迹，正要开口，丹田处的异动突然加剧。黑色纹路顺着经脉爬上脖颈，他瞳孔泛起妖异的紫光，挥剑便刺向陆昭然。陆昭然神色骤变，挥袖震开苏砚，同时甩出三道镇魔符。符咒却在触及少年身体的瞬间化作飞灰，苏砚周身魔气暴涨，背后再度浮现出半透明的黑色羽翼。

“师尊快走！”清醒的瞬间，苏砚咬破舌尖，强撑着转身逃离。陆昭然却更快，霜华剑划破虚空拦住去路，剑气却在触及少年的刹那被魔气吞噬。望着苏砚眼中痛苦与挣扎交织的神色，陆昭然突然收剑，张开双臂将失控的弟子拥入怀中。

“镇！”陆昭然运转全身仙气，将苏砚体内暴动的魔气引入自己经脉。熟悉的蚀骨剧痛袭来，他却死死抱住怀中颤抖的身躯，“小砚，为师在......”

当玄凛匆匆赶来时，只见陆昭然单膝跪地，怀中昏迷的苏砚魔气尽散，而他嘴角溢出的黑血，正顺着衣襟蜿蜒而下。“昭然你疯了？！”玄凛甩出玉瓶，却被陆昭然抬手拒绝。

“师兄，我想通了。”陆昭然擦去血迹，望向怀中少年，目光温柔而决绝，“这魔气本就属于他。与其强行剥离，不如......”他握紧苏砚的手，“我教他如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