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缇的步子僵在覆着薄霜的青石砖上,身后传来魏劭的喘息声。
她垂眸望着绣鞋,脖颈处突然落下一片温热。
是他颤抖的手指,勾住了她垂落的发尾。
魏劭“等等。”
魏劭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从军十载喊杀震天的嗓子,此刻却这样小声。
魏劭“别这样一声不吭地走。”
她睫毛剧烈颤动,却固执地盯着地面。
昨夜的记忆翻涌而上,他滚烫的额头抵在她颈窝,胡茬蹭得皮肤生疼,嘴里却喃喃念着“别走”。
还有朱夫人那嫌恶的神情,“仇人之女”四个字如淬毒的箭。
将她苦心经营的体面伤害得千疮百孔。
阿缇“男君。”
阿缇“我无妨。”
阿缇终于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阿缇“在夫人眼里,我的确是......”
魏劭“住口!”
魏劭猛地扳过她肩膀,四目相撞的瞬间,阿缇怔住了。
这个永远腰背挺直的铁血将军,此刻眼尾泛红。
魏劭“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阿缇闻言,怔了怔,却忽然笑了。
魏劭“我管不了母亲,管不了家族恩怨,但我只知道——”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重得惊人。
魏劭“昨夜若不是你,我早死在高热里了。”
她望着魏劭眼下青黑,突然想起守夜时,他呓语中反复出现的名字。
阿缇“原来男君也知道。”
阿缇“我与男君,也算是都见过彼此最脆弱的时候了。”
阿缇“男君先前用心待我,我昨夜所为也是回报男君了。”
魏劭浑身一震,松开她的手后退半步。
风吹起阿缇鬓边的碎发,魏劭突然觉得喉头像是被战马的缰绳死死勒住。
魏劭“你以为这是什么?”
他猛地直起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魏劭“你守我整夜,难道只是为了还人情?”
阿缇望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时他骑着马在辛都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像个受伤的幼兽,眼中盛满了慌乱。
阿缇“我不知道。”
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被他攥皱的地方。
阿缇“从踏入魏府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每一次被误解,每一句'仇人之女',都像一把刀......"
她顿了顿,喉间泛起苦涩。
阿缇“可昨夜守着男君时,我只想着你能平安。”
魏劭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死死抵在廊柱上。
魏劭“我不管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母亲怎么想。"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灼热得像是战场上的硝烟。
魏劭“你是我的妻,这就够了。”
阿缇骤然听到这话,抬起头来。
魏劭“所以,往后你能不能只做我的妻子?”
阿缇“男君的妻子?”
她轻声重复。
阿缇“是顶着‘仇人之女’的罪名,还是在夫人的冷眼与世人的指指点点中,做您名义上的妻?”
话音未落,魏劭突然扣住她后颈。
魏劭“我希望,你只做魏家妇。”
魏劭“做我真正的妻子。”
阿缇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忽然笑了。
阿缇“可是男君,我始终是乔家女。”
阿缇“我,亦不能背弃我的亲族。”
魏劭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魏劭“那你是否知道,你阿姐与良崖刘琰亲事已退,并且良崖已联合边州不日将要发兵攻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