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雪扬婚约已定的消息,像冬日的寒风一样席卷了整个边关。军营中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唯有演武场角落那个孤独的身影,与这欢庆格格不入。
梵云飞坐在沙地上,指尖无意识地勾勒着流沙的轨迹。三日前厉雪扬点头的那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至今仍刺痛着他的心。沙之星空中又一颗沙粒悄然黯淡,如今整片星空都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果然在这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三位西西域皇族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演武场边缘,为首的白须长老手持权杖,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梵云飞缓缓抬头,眼中毫无波澜:“你、你们来了。”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自从感应到西西域方向传来的剧烈妖力波动,他就知道皇城的局势已经危在旦夕。
白须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殿下,老狐皇陛下……快不行了。”
尽管早有准备,这句话还是让梵云飞浑身一震。那个曾经威严却也不乏慈爱的父亲,那个教会他第一句御沙咒语的父皇……
“赤蝎妖王的叛军已经攻破皇城外围防线。”另一位长老语气急促,“皇城守卫最多只能再支撑三日。殿下若再不回去继承皇位,西西域千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梵云飞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皇城中那些熟悉的景象。高耸的沙晶宫殿,蜿蜒的流沙河,还有那些仰望着皇族的子民们。
“……传承。”他轻声问,“需要多、多久?”
三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白须长老终于艰难地开口:“狐皇传承……短则三年,长则十年。期间必须闭关,不能受任何外界干扰。”
三年…十年……
梵云飞的心沉了下去。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厉雪扬完婚、生子,过上与他再无交集的人生。
“殿下!”见他没有回应,长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您难道要为了一个人族女子,弃千万子民于不顾吗?您可知道,赤蝎妖王每攻下一城,就要屠尽所有不肯归顺的臣民!”
另一个长老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昨日传来的消息……殿下的乳母不愿投降,已经被…被叛军吊死在城楼上了……”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梵云飞心上。那个总是慈爱地摸着他头发的乳母,那个在他被兄长欺负时总会护着他的长辈……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怒火:“赤蝎!”
“不仅如此。”白须长老沉重地补充,“赤蝎妖王已经与上官家结盟。若是西西域落入他手中,下一个目标就是人族边境。到时候,厉将军她……”
这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梵云飞望向主帅帐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上官逸正在为将士们分发婚宴的喜饼。
他想起那个雪夜,厉雪扬按下婚书时颤抖的手指;想起她怀中那颗总是发出警示的御水珠;想起她望着沙之星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眷恋……
也许,他还有机会。只要他能尽快平定叛乱,只要他能变得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