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清,字子明。自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没有真正的欢声笑语。父亲是前朝的翰林,本应是清贵人家,可世事无常,王朝更迭,沈家便如那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五岁启蒙,父亲亲自教导,他总是说:“清儿,你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沈家的未来,全在你身上了。”那时我不懂这句话的重量,只觉得父亲的眼神里藏着太多的东西,有期许,有无奈,还有深深的疲惫。
沈家在京城早已没了往日的荣光,只能迁回祖籍所在的姑苏。姑苏是个好地方,园林、丝绸、昆曲,处处透着雅致。可这些雅致与沈家无关,沈家剩下的,只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宅子,和一些祖上传下来的藏书字画。
家里的用度日渐拮据,母亲总是对着账本发愁,她的青丝里过早地添了白发。父亲则整日待在书房,不是读书,便是对着那些字画发呆。我知道,他怀念的是过去的岁月,怀念的是沈家曾经的辉煌。
“子明啊,”父亲放下手中的书卷,唤我到跟前,“你可知,沈家祖上曾出过一位状元郎,官至礼部尚书。沈家诗书传家,不可断绝。”
我点头,我知道。从小到大,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
“你天资聪颖,要努力读书,考取功名,重振沈家。”父亲的目光灼灼,其中蕴含的期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十二岁那年,通过了县试,成了秀才。这个消息像一剂强心针,让沈家沉寂多年的空气活跃起来。母亲破天荒地做了几道好菜,父亲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好!好啊!”父亲连说了几个好字,拍着我的肩膀,“沈家复兴有望了!”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读书,更是为了沈家,为了父母眼中那重燃的希望。
自此,我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读书练字,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父亲为我请了城里最好的夫子,夫子姓王,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王夫子学识渊博,对我要求也极为严格。
“子明,你天资是有的,但要记住,学问之道,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勤奋二字。”王夫子总是这样教导我。
我在书海里沉浮,窗外的世界似乎离我很远。同龄的孩子在园子里嬉戏,在河边垂钓,而我,只能对着四书五经,一遍又一遍地诵读。
家里的亲戚也对我刮目相看。那些平日里对沈家避之不及的远房亲戚,也开始主动上门拜访。他们送来各种礼物,言语间都是对我的夸赞,说我是沈家的麒麟儿,是沈家的希望。
我知道,他们的夸赞并非全无私心。沈家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祖上留下的一些产业和人脉还在。他们是想在我身上投资,期待着我将来高中,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我学着应对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学着在恭维声中保持清醒。父亲教导我,做人要谦逊,不可恃才傲物。母亲则叮嘱我,待人要真诚,不可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