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孟家庄园的主楼灯火通明。
姜云泱的车驶入庭院时，看见孟宴臣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车位上。
她停好车，提着给孟母准备的燕窝礼盒，走向主楼大门。
管家替她开门：“姜小姐，夫人和先生都在客厅等您。”
“谢谢。”姜云泱颔首，换了鞋走进客厅。
付闻樱和孟怀瑾坐在沙发主位，孟宴臣坐在他们左手侧的单人沙发里。看见姜云泱进来，三人同时抬头。
“伯父，伯母。”姜云泱走过去，将礼盒放在茶几上，“这是我妈托我带来的，说是朋友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
付闻樱微微一笑：“你妈妈总是这么客气。快坐。”
姜云泱在孟宴臣旁边的空位坐下。
她能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平静，但过于平静，像是在等待什么。
“许沁还没到？”她轻声问孟宴臣。
孟宴臣看了眼手表：“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厅传来脚步声。
许沁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走进来，头发松松扎着，脸上没有化妆，眼眶有些发红。
她看见客厅里的人，脚步顿了顿，才继续走过来。
“爸，妈，哥哥。”她依次打招呼，声音很轻，然后看向姜云泱，停顿了一秒，“姜小姐。”
这个称呼让付闻樱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坐吧。”孟怀瑾示意。
许沁在离众人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姜云泱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感。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决定静观其变。
“今天叫你们回来，有几件事要说清楚。”付闻樱率先开口，声音平静而清晰，“第一件，关于许沁和家里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许沁。
许沁依旧低着头，但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许沁，你搬出去已经两个月了。”
付闻樱看着她，“这两个月里，你回来过三次，每次都是要钱，或者要求家里接受宋焰。今天我要明确告诉你：这两件事，都不会再发生。”
许沁猛地抬起头：“妈——”
“听我说完。”
付闻樱抬手制止她，“你选择跟宋焰在一起，可以。但你得明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孟家的选择。家里不会支持你们，也不会反对你们，这是我们对这件事的最终态度。”
许沁的脸色白了：“可是……我需要钱。宋焰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们——”
“那是你们的事。”
孟怀瑾开口，语气沉稳，“许沁，你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的成年人，应该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一遇到困难就回头找家里。”
“我只是借！我会还的！”许沁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孟宴臣在这时开口：“你拿什么还？”
许沁怔住，转头看向他。
孟宴臣的神色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你现在的工资，除去房贷和生活开销，每个月能剩下多少？要还清你需要的这笔钱，需要多少年？这些你计算过吗？”
许沁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你没计算过。”
孟宴臣替她回答，“因为你根本没打算还。你只是习惯性地认为，家里会帮你解决问题，就像过去三十年一样。”
这话说得直白而锋利。
姜云泱看向孟宴臣，发现他说这些话时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没有……”
许沁的声音在颤抖，“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说的是事实。”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许沁，你总说家里把你当工具，当联姻的筹码。那我问你：妈什么时候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了？她只是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品行端正的人，这有错吗？”
许沁的嘴唇在颤抖。
“至于我——”
孟宴臣顿了顿，“我的婚事是我自己同意的。我和云泱订婚，不是联姻，是我经过考虑后做出的选择。不要把你自己对婚姻的理解，强加到我身上。”
这话让姜云泱心头微微一震。
她看向孟宴臣，他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字字有力。
“你当然会这么说……”
许沁突然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现在有了她，当然什么都向着她！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就是个外人！”
“孟沁。”付闻樱沉下声音，“注意你的言辞。”
许沁却像没听见，她转向孟宴臣，眼眶通红：“哥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妹妹？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是这个家的累赘？”
孟宴臣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缓缓站起身。
“许沁，是你先不把这个家当家的。”他说，声音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你为了宋焰，可以毫不犹豫地跟家里决裂。现在遇到困难了，又回来要求家里无条件帮你。你觉得这合理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许沁面前：“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既要又要。你选择了爱情，就得接受失去其他东西的代价。这是规则，你得遵守。”
许沁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看着孟宴臣，看着这个她依赖了三十年的哥哥。
此刻他站在她面前，眼神清明，态度坚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那种感觉，比父母的拒绝更让她绝望。
“好……好……”
她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嘶哑，“我明白了。你们都不要我了，是吧？”
“是你先不要这个家的。”付闻樱平静地说。
许沁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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