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从小就很奇怪，为什么人人都对颜色念念不忘。

红色的风衣，蓝色的大海，绿色的草地。紫罗兰，金灿灿，银闪闪。

这些词语对我而言，只是符号，没有实际意义的符号。我的世界，从出生起就是灰白的。先天性全色盲，医生是这么跟我父母解释的。

高二那年，我依然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那个沉默少年。美术课上，老师让同学们画一幅"绚丽的春天"。

我拿起铅笔，画了一片森林，全是黑白灰。

"陈默，"美术老师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这次作业是要用色彩表现春天的生机。"

"对不起，老师。我看不见颜色。"我小声说。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不见颜色还来上美术课？"

"这不是找借口吗？明明就是懒得用心画。"

"装什么特殊啊？"

我低下头，习惯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十七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时刻。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天空阴沉沉的。我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靠在路边的树上，闭上眼睛。

就是那一刻，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没有人。

"别找了，我在你脑子里呢。"

我僵住了。是幻觉吗？还是我终于疯了？

"你没疯，我是真实存在的。你可以叫我赤，就像赤色的赤。"

"赤？"我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火焰的颜色，热情的象征，能量的代表。"

我愣住了："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颜色，我从未见过任何颜色。"

"我知道，"那个声音说，"所以我来了。"

"你是谁？"我惊恐地问。

"一个访客，一个过客，一个能让你看见颜色的人。"

"你在说胡话。"

"闭上眼睛，"那个声音说，"相信我。"

鬼使神差地，我照做了。然后，我的世界爆炸了。

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强烈，热烈，充满能量的某种东西。

"这是红色，"赤说，"这是血液的颜色，是生命的象征，是激情的代表。"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不要哭，接下来还有更多颜色等着你呢。"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的脑海里住进了一个奇怪的访客，他自称赤，而且声称可以让我看见这个世界的颜色。

第二天的美术课，我再次坐在角落里。

"陈默，这次你打算画什么？还是黑白的？"有人冷嘲热讽。

"别理他们，"赤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拿起那支红色的画笔。"

"我看不见哪支是红色的。"我在心里回答。

"我会指导你，听我的。"

我听从了赤的指示，拿起了一支他所说的红色画笔。

"现在，闭上眼睛，想象昨天我给你看的那种感觉。"

我闭上眼，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涌现。当我睁开眼时，我看到手中的画笔线条是黑灰色的，但在我的脑海中，赤让我感受到了它应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