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
想冲过去,拉住父亲的手,让他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我想的那样,求他放那对夫妻自由。
如果是其他事,眨眨眼,跺跺脚,父亲肯定就会听我的。
但我隐约觉得,这件事,他不会也不可能听我的。
现在的他身份不是父亲,只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赌场老板。
对于他来说,在这两种身份之间切换,早已得心应手。
他在我们面前,也总有一天,会展露凶相。
只是时间问题,以及,看他心情。
我们是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洋娃娃,是他搭建名为“家”的幻境所用到的道具罢了。
这幻境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在他一念之间。
毕竟摧毁别人的家时,他毫不犹豫。
心如死灰,战栗感从尾椎直达肩背。
那是个夏夜,我却冷得发抖。
作为一个孩子,当时我本能地做出反应——
“哇!”
我哭了出来,而且没忍住声音。
石珍前看了过来。
我很确定,他认出了我的声音。
在把他当父亲看待时,我很乐意用哭泣换来更多宠爱。
可现在,我只希望他别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想看一个恶霸,惺惺作态。
虽然脑子里有很多话,但最终,在看着他慢慢向我走近时,我一句也没说出口。
他会怎么对我,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把我也送到花船上吗。
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更想哭了,却被吓得哭不出来。
“爸爸,我陪梦梦出来抓萤火虫!”
“可惜一只也没抓到,梦梦都急哭了……”
我确实是哭了,不过是吓哭的。
在我哭出声时,恒语她也吓了一跳。
即使从脸上看没太多表情,我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那只抓着摄像机的手,抖得厉害。
我记得摄像机是李恒语十三岁生日要的生日礼物。
她给我看过,里面基本都是父亲的犯罪记录。
这么说,姐姐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
我看向她,并不比我高多少的小人,与笨重的摄像机格格不入,手指颤抖的同时,紧紧握着摄像机的肩带,仿佛那是就算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宝物。
像老电影里将要英勇就义的军人。
而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难对付得很。
“萤火虫啊,这好办,爸爸帮你们抓!”
他又笑起来了,用和害别人妻离子散时一样的笑脸。
先前我还想,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他身不由己。
可他笑得那么自然,眉眼勾出一个弧度,溢于言表的喜悦。
他并不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后悔。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想到这里,一股怒火烧向我的心头。
被欺骗,被把玩,被迫认贼作父。
我依然说不出话,这次是因为愤怒。
相比之下,李恒语十分冷静。
也许类似的事,她已经见得很多了。
她把摄像机摘下来,挂在我脖子上。
“梦梦,你先背着,我跟爸爸去抓萤火虫!”
“先回屋里等我们吧!”
她和父亲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手挽着手,走远了。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她,是我的话,别说挽着手,只是并排走都会害怕得不行。
想来我们也是幸运,大概因为我们年龄小,雾气还很大,他并没有想过我们出门会有什么其他目的,事后也没有多问。
那天晚上,比起萤火虫,先找上门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