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喜欢做饭的，手上干着活，脑子却不用多转，很放松。
“小孩儿，碗架里拿罐糖……”
“……”
哦，她不在。
思绪放空，难免这样，会想不起来她不在的事。
“姐姐，我也来帮忙……”
如果她在的话。
“姐姐……焯完的水倒哪儿？”
有点吵，不过挺热闹。
两个人的热闹，刚刚好。
说起来，她第一次想以“正当理由进厨房”的时候，我没答应。
“你那绷带长得都快够炒两盘菜了，自己玩一会儿，不用你帮忙。”
这小孩儿，想进不敢进，手倒是扒拉着厨房门。半天不吭声，往里探头探脑，似乎是想看有什么能用到她的地方，然后趁机“溜”进来。
她刚往那儿一趴，我就发现了，但我没明说。她还怪谨慎，只进来脑袋，跟那个下完雨树根底下冒出来的小蘑菇一样。
挺好玩，舍不得拆穿她。
但她在这儿待着，我总忍不住往门口看。肉这东西讲究火候，万一分心整胡巴就不太好了。
听到我的话，身后那个脑袋先是晃一下——应该是在惊讶我怎么发现她的，接着慢慢从门缝里缩了回去。
“那，有需要你叫我。”
玻璃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
还真是神奇的体验，第一次做饭有人要主动帮忙。
小孩不在，首先要做的事，当然是把那把菜刀扔掉。
沾她血的东西，我看着闹心。
幸好以前那把老刀没扔，虽然钝点，热水烫烫也能用。
“小孩，过来拿碗筷。”
锅铲把排骨和酱汁一并划进盘里，甜咸口的菜我不怎么吃，但这卖相的确很诱人。
应该是小孩儿会喜欢的类型。
果然，端着排骨这一路，她眼睛都快看直了。
“饭在那边，想吃多少自己盛。”
毕竟不知道她饭量大小。以她的性格，给她盛多了会硬塞，盛少了会挨饿。我是希望她在我身边能放开一点，有事直说，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扳过来的，她需要时间。
然后，我就看着她毛手毛脚地把滚烫的饭粒盖到碗里，顺便还有自己的虎口。
“对不起！我没盛过饭，不是故意弄撒的……”
她僵在那里，像犯了天条一样，手结结实实地扣住冒热气的饭碗不放。
“在船上没有过？”
“船上……不吃干饭，是粥和面包之类的……”
这就说得通了。
吃顿饭，对她来说，是廉价的奢侈。
我没再说什么，扯了块纸，先把粘在她虎口上的饭粒拿掉。
“手不用托得这么实诚，烫。端碗底这一圈，厚，烫不着。”
她不傻，只是真的很少吃“饭”而已。
饭碗在她手里叽里咕噜滚一圈，终于转到一个完美的角度。
“很聪明嘛。没那么烫了吧？”
“嗯！”
“那吃吧，多吃点，身体好得快。”
刚刚转碗的功夫，她眼睛就偷瞄那盘排骨好几眼。
似乎就等我这句话。她拿好筷子，手起肉落，就着米饭，一口肉快把半碗扒拉干净了。
“慢点吃，排骨多得是，别吃饭吃饱了。”
嘴里还嚼着东西，她没好意思开口说话，只是使劲点几个头。
还真是好养活啊，吃个饭都这么开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